原本是两家人商量办婚礼的一顿饭，因为霍明奇的全程冷脸，吃得并不是很热络。
好在胡慧芬和温永杰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霍远琛和戚美珍对待温黎的态度都好得不能再好，夫妻俩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霍远琛给了句准备。
“日子定下来以后，给我们一个准话，我们这边也有不少亲戚要通知。”
霍远琛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因为吃饭的氛围不怎么融洽，两家人也没吃太久，很快就散了。
霍远琛原本想要先送温永杰和胡慧芬，可霍明奇开口叫住了他：“我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因为是你的私事，我也没叫司机跟过来。你送我回去。”
霍远琛抿了抿唇，有点想要拒绝的意思。
霍明奇冷笑起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还真被女人哄两下，连我这个爸爸都不管了？”
话虽然是对着霍远琛说的，目光却是看着温黎。
显然是在指责温黎从中作梗，影响了霍家父子的关系。
因为一行人就站在餐厅门口，霍明奇那一声并不小，好些人听到了，都八卦地朝他们看过来。
温黎不喜欢被人当热闹看，主动提出来：“你送叔叔回去吧。我爸妈那边有我和我哥呢，不用麻烦你。”
霍远琛紧皱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怕你爸妈那边，会对我有看法。”
温黎冲他笑笑，安慰他说：“你爸爸刁难我们家的时候，你不是都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我爸妈也不是凡事都要争个高低的人，他们就是怕我会受欺负，怕你不护着我。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他们应该已经放心了，不会对你有看法的。”
霍远琛这才轻松下来：“那好，我先送我爸爸回去。他今晚确实喝得不少，我挺不放心的。”
他去和温家人道别，又送戚美珍离开，这才开车载霍明奇回家。
父子俩一路无话，车厢里安安静静的。
霍远琛以为霍明奇是喝多了，困了，心里不由得暗暗松口气。
他刚才一直担心霍明奇会在车上和他说些诸如温黎不好，要他和温黎分手的话。
虽然他不可能和温黎分手，但是听到别人贬低温黎，他同样会觉得很不舒服。
哪怕贬低温黎的那个人，是他爸爸。
很快回到了霍家别墅，霍远琛扶着霍明奇进屋，然后和他告别：“那我……”
“你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霍明奇突然直起来腰，坐姿端正，表情严肃，目光清明。哪里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霍远琛顿住了脚步。
“你今天让我很失望。”霍明奇张口便道，“你对着温黎一家点头哈腰的样子，太卑微了，我都要替你觉得丢人。你是我霍明奇的儿子，要身份有身份，要背景有背景，要能力有能力，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要上赶着去给他们家当儿子？”
对此，霍远琛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表情淡淡地看着霍明奇，平静地听完了这番话，才开口说：“我没觉得孝敬长辈有什么丢人的。他们是温黎的父母，以后也是我的岳父岳母，我对他们好是应该的。同样的，温黎也会对您和我妈妈好。”
“呵呵。”霍明奇冷笑，“我可不敢指望她对我好。除了教唆我老婆跟我离婚，勾引我儿子和我吵架以外，她能帮我什么？她的好，我受用不起。”
霍远琛依旧没什么表情：“既然您不稀罕她的孝敬，那她也不用费心费力对您好了。这些都是相互的。就像我妈，她喜欢温黎，真心实意待温黎，温黎也真心实意对她。您不喜欢温黎，等我们结婚以后，我一个人来看望您就行，不会让她跟着一起来，免得她也不自在。”
“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霍明奇气得手都不自觉地抖动起来，“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在你眼里，还把我当做是你爸爸吗？你遇见她之前，对我言听计从，看看现在成什么样了。”
霍远琛纠正他：“我那不是对您言听计从，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常年冷落我妈，对我也很少有关心的时候，在我心里，除了认可您作为我爸爸的身份以外，其实并没有其他更多的感情。要不然，您自己说说，在我十八岁以前，您为我做过些什么？”
“我给了你钱。要是没有我，你能从小就有这么优渥的生活，能住这么大的房子，能有花不完的钱？”
霍远琛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记忆里一直高大不可冒犯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两鬓斑白了。小时候需要仰视的人，现在却足足低了一头。
他就那样一个人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定制的真皮沙发没能再彰显出他的豪气，反而衬得他是那么孤独，甚至多了些无助。
霍远琛心里，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类似于同情或是歉疚的情绪。
“既然您为我提供的，只有钱，那么以后，我也会提供给您同样的东西，作为赡养。甚至会比您曾给我的，还要多。”
霍明奇仰头看着他，冲他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点什么。
温黎的电话在这时候打过来，霍远琛看了眼来电，猜测她应该是来询问他有没有安全到家。
他已经有了想要告辞的意思，抬脚往外面走，边按下了接通键。
并没有注意到霍明奇也跟着他身后站了起来。
“远琛，你别忘了，温黎她不能生！”
霍远琛顿住，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他。
霍明奇脸上带着衰败，一瞬间宛如苍老了十多岁似的，满脸都写着疲惫。
“远琛，就算爸爸求你了。换一个女人好不好？你娶温黎，我们霍家就要断子绝孙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家业，你忍心拱手送给外人？”
他往前走了两步，眼睛闭上，又睁开，好像是做了天大的妥协一般，认命道：“你要真要娶温黎，那就再外面再养个女人，让外面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孩子生出来，我给你养着，保证半点不让温黎知道。以后等我走了，孩子也大了，温黎就算是生气，也拿孩子没办法，就让她恨我，怪我好了。不管怎么说，霍家不能绝后。”
安静，空气诡异地安静。
几秒后，霍远琛的手机里，传出来温黎清晰的声音。
“我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