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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撕裂焰火 > 第188章 卑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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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瑶?”纪莫年不敢上前,更不敢相信,眼前如一块破布般被扔在玉米地里的女孩,是诡计多端对他总是欺骗和算计的华瑶。

生动的伪装的,和眼前残破的她,都让他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人。

他慢慢走过去,跪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她衣服碎了,全是刮痕,体无完肤,嗓子已经哑了,可她还在本能喊着,“纪莫年,纪莫年。”

声音很小。

他想伸手去触碰,又不知手该放在哪里,她全身都是蹭伤。

“华瑶?”

这一次听清了声音,她渐渐睁开红肿的眼,却是看着夜空,泪流下来,声音却平静了。

纪莫年把耳朵凑过去听,她喃喃的,“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他们说我不配,说我这样的人下贱,只会靠男人。他们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说我和你之间,隔着银河那么远。可纪莫年,你看,阴天里,根本看不到星星,更别说银河。

我本来就知道,我不配,我知道的。”

纪莫年心痛的无以复加,仿佛清醒过来,脱下衣服包裹住她,手足无措不知怎么抱她才不痛,最后难以压抑心酸,背过身去,“我背你。”

他想拉她上来,可身后的华瑶却拽住他衣角,靠在他背上,他能清晰度感觉到她在颤抖,带着哭腔,“那些人要把我送走,我跳了车,伤只是跳车留下的,在车上他们确实起了坏心思,可衣服撕开,看到我的伤疤,说恶心。”

她哽咽着突然笑出了声,“你看看,像我这样的人,除非有特殊爱好,否则看着我都恶心。纪莫年,知道吗,我以前觉得无所谓的,反正不是一次两次,我就像那路边的草,狗过去都要撒泡尿,谁想踩就可以踩一脚。

可我现在不想那么活了,从没有人像你对我那么好,你把我当个人啊。所以,所以我才。”

她终于哭来,“所以我才想尽办法留住你,哪怕你讨厌我怨恨我,我都想自私的留住。

我知道我不配啊,用不着来警告我的,可因为遇见你,你和我说,我可以有新的开始。

我嘴上说不信,其实心里乐开了花,我真的可重新开始,对吧?所以,他们撕我衣服时,我才不觉得无所谓了。”

她抱住他,“纪莫年,我真的不能留下吗?犯过错的人不配得到新生活吗?”

纪莫年心痛的几乎要裂开,转过身将她抱在怀里,“你没有错,华瑶,错的从来都不是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送你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

他用外套裹住她,将她横抱起来那一刻他愣了一下,她比以前还瘦,明明这段时间在医院该养回来的,可她为什么比之前还瘦了,好像一把骨头,轻飘飘的,像随流水飘走的浮萍。

华瑶则是头靠在他身上,看着天空,“你看啊,天上没有银河,我们之间没有距离了,可也没有月亮。

原来只有一点光都见不到的时候,我们之间才没有距离。纪莫年,你说,这是不是,我的命。”

纪莫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此刻心炸裂般疼痛到了极致,他抱着她,往车那边走,声音颤抖,“天亮了,也看不见银河,华瑶。

我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既然我向你伸出了手,就该对你负责,我该保护你,可我没能保护你反而害了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绑我的,是你的家人,对吗?”

纪莫年没有回答,可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他将她放在副驾驶上,要带她去医院,她却拉住他,那双眼仿佛利剑一样直达他的心底,将他最后的自欺欺人击的粉碎,“不要去医院。”

“什么?你受伤了,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

“没有,我的伤都是跳车造成的,他们要把我送走,还要给我钱,没要伤害我。真的,除了最后那两个人起了心思。”

她声音小了下去,看着他的眼睛,“送去哪都无所谓,可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所以我跳了车。

他们下来追我,我跑到玉米地里躲起来,衣服是在车上扯破的,他们没得手,我拼命地在玉米地里跑。可我最后没力气了,身上好疼。我听到你喊我,纪莫年,我听到了你喊我。”

“那也要去医院。”

“去了医院我的伤,医生会告诉警察的。”

最后这句话打在他心上。

纪莫年愣在那,被这句话击中,忍不住颤抖,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华瑶抱住他,“对不起。”

这三个字却如耳光抽在他疼痛的良知上,“是我对不起。”

“别让我离开你行吗,我知道我不配。”

“没有什么配不配,要说也是我,华瑶,是我不配。”

什么身份地位家世权利名誉,一直以来都是他卑鄙。

而她,才是独立又完整的存在。

她的“对不起”让他无地自容。

她之前说的没错,他就是个自私的人,撇不下亲情,还总是装作大义凛然,将自己的懦弱,用身世枷锁,掩盖内里的虚伪。

他是既得利益者,还想要别人歌颂他的公平正义。他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卑鄙者,是个不敢面对内心真实想法的自私鬼,是个冠以正义名义,实际和世俗所有卑劣的人一样。

他用亲情的借口粉饰太平。他要么就该同流合污,要么就该大义灭亲,把所有知道的线索公之于众,无论哪一个都算他的坦诚,可他摇摆不定犹犹豫豫,不仅卑鄙还虚伪,就是个自娱自乐的小丑。

就如此刻,他痛心父母对她的伤害,心疼她的伤口,害怕母亲的罪行公之于众。却在她说不去医院时,内心反而松了口气,他被自己真实的想法吓到了。

他退去这虚伪的一面,只剩下无力的无用的无能的自责,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反反复复又犹犹豫豫,优柔寡断,最后落得满盘皆输。

他清醒了一些,看着她的伤痕,摇着头,“不,去医院,一定要去医院,出了什么事我顶着。”

他要去开车,可华瑶还是死死的抓着他,“是我不想去医院,我真的没事,我刚才是觉得好累好疼,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来,你不想要我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他们和我说,是你要我走的。”

纪莫年拼命的摇头,“不是我,我没有要送你走。”

她笑了,一身伤痕下,那笑容救赎了这一刻的纪莫年。

“我不想回医院,回去了,你又要离开我了,又不来看我了。

纪莫年我一直对你有所图,图你这么好的人能在我身边陪着我,哪怕我卑鄙一点,你厌恶我也没关系,只要陪着我,

可我才明白,如果你真的厌恶我了,总有办法甩开我的,是吗?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一直陪着我。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

即便现在你在我身边,可早晚有一天,也会离开我的是吗?”

那双眼看尽他眼底,他在她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样子,那是个不同于任何时刻的纪莫年,是他都觉得陌生的纪莫年,可曾几何时,这样的他也存在过的吧。

在姐姐和他告别的时候。

他的心像坠入无尽深渊,失重让他仿佛一瞬落入荒芜,只想,也只能拼命抓住这颗稻草。

他颤抖着手捧着她的脸,额头顶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郑重的,“华瑶,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抛下你。”

“真的吗?如果抛下我,我诅咒你一辈子都活在空虚里,比我活的还挣扎还痛苦。”

他摇着头,又点头,“好。”他紧抱她,像是要将其镶嵌进自己的灵魂,填补此刻就空虚空旷的内心。

一直以来他都逃避的不肯承认,就像她说的那样,他总是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都是不敢承认,他一直标榜人人都一样,可内里在家世环境下早就被驯服,本能的抗拒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不被世人赞同关系的人。

可无法否认,他确确实实对这个人动心了,哪怕一开始是同情。

他总是计较她的算计和刻意,可他又好到哪去,他的同情中,从头到尾都藏着对过去姐姐遗憾的弥补,他的开始不也是用同情之名掩盖利用。

华瑶越说他对她好,他就越心虚,他一开始不过是想通过对有同样创伤后遗症的她好,来填补自己曾经犯下错误的遗憾,只是想让自己解脱。

他心里明白自己没华瑶想的那么好。

其实是他配不上她。

她喜欢一个人,不择手段满是算计,可却从头到尾都坦诚,哪怕暴露自己的卑鄙。

可他优柔寡断,又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不敢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很烂的人,他此刻甚至怕华瑶有一天看穿他的虚伪,揭开他家庭的遮羞布,会后悔看错人,会看不起他。

其实一直以来,真正不无法割舍,无法放手的是他。

他抵触却根深蒂固的思想,潜意识也在意着他们身份的不对等,所以连爱一个人,他都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