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听到这句脊背瞬间发凉，“你看到过邹雪梅接触过一个手臂上有蝴蝶纹身的女孩？”
“对，除了给她一大包药之外，还有过什么吗，你见过吗？”
孙朋老婆摇头，但这已经足够了，算是重大信息，最起码确认了，这几年中叶小瑶很可能一直在和邹雪梅联系。
可陈立又疑惑，当初清水湾项目后，叶小瑶应该意识到了自己在调查洪先生的过程里，被洪先生反利用了，而很可能就是通过邹雪梅这个卖违禁药的渠道利用的，为什么叶小瑶还会继续接触邹雪梅这么多年呢？
是不想放弃通过邹雪梅了解洪先生吗？可明明已经被这一点利用了，又怎么可能从邹雪梅那了解洪先生呢，不怕再次被利用吗？
陈立打开手机查看之前调查邹雪梅的资料，没有大量买药的记录。但旁边的的女警提醒了他，若是分散开买药就不会被注意到，甚至可以拜托其他人一人买一样，更不会惹人注意。
陈立一下惊醒马上让人去查，另外女警员也说了自己的想法，“女人和女人之间共情的时候，往往比男人之间多。
也许一个点就会设身处地的共情。就比如刚才我看到孙朋老婆的时候，觉得她有些可怜。”
“你这样的心态不适合做刑警。”陈立说的是实话。
这话他也和小寒说过。
“可陈队，你不觉得有时候太理智了，反而会忽略一些细节吗？毕竟就算是犯罪分子也有感性的一面，这世上不可能什么都那么理智。
就比如我和小寒，你总说队里属我俩感性不适合做警察，可考进来时，我俩成绩比那些男生高，说明什么？说明存在即合理，破案中总有用感性来揣测嫌疑人的时候。”
不得不说女警员的话让陈立有种恍然的感觉，倒是显得之前他狭隘了。
所以回到案情本身，叶小瑶和邹雪梅之间都是女性，而且都是身世比较困苦坎坷的女性，也许真的有共情的时候，
很快调查出邹雪梅的购药记录，确实如女警员猜测的，邹雪梅一个月分别在不同药店不同时间购置了一些药，每次买的就一两盒所以并不引起注意，而和她一起在医院的护工也多少一个月间买了一些药，询问过后都说是邹雪梅拜托买的。
而将这些药物名称数量列成表，拿给医生看后，得出结论，这些药大部分都是进口的，很贵，不好买，多用于脑神经和身体机能退化等，总之就是重度脑损伤俗称植物人的用药，而其中脑损伤患者昏迷阶段缓解器官衰竭的处方药，非常不好买。
邹雪梅是利用做植物人护工便捷，用了护理的几个病人的病历去开的药。
而且购药时间，主要集中在两年前这个时段。
“所以，叶小瑶找邹雪梅买药，是因为邹雪梅护理的植物人多，方便利用这些植物人病历信息去购药？”
“或者可以猜测，邹雪梅之所以护理好几个植物人，就是为了方便买药。”
“可叶小瑶为什么要买这种药呢？”
陈立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当初叶小瑶父亲叶渊出了车祸，那个自称叶辰，后来推理也就是赫明，假意转院时都没有醒来，虽然后期有人碰见赫明，他说叶渊醒了，但实际上再没有任何叶渊的生活痕迹。
所以叶渊也许根本就没醒。
而赫明那些年很可能是为了查父亲赫程泽之死，查到了他大伯赫宇洪，因而查到了躲去西北的叶渊，阴错阳差出了车祸，在疗养院那段时间看到了叶小瑶写给叶渊的信，给了他新的生活希望，以至于爱上了叶小瑶，又发现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按赫明给他继父的电话里说过，他不敢接近叶小瑶，只能在她附近看着，也许是因为叶渊的原因，叶渊的昏迷或多或少都和赫明有关。所以他不敢接近。
可查案这么久，在其他人的口中拼拼凑凑，知道码头那次很可能是赫明出现救了叶小瑶和冯严，那之后呢，他已经现身，大概不会再隐藏。
又从其他人的口供中分析出，最后杀死冯严冒充冯严，甚至在下八里酒吧街出现的灭口王威的脸基尼，都可能是赫明。
所以会不会，后期虽然冯严和叶小瑶反目了，但赫明始终站在叶小瑶身边。
按照洪先生的话说，叶小瑶有两个帮手，一个是冯严不足为惧，事实证明后来冯严和叶小瑶确实反目了。
另一个是躲在暗处帮叶小瑶的人，连洪先生都觉得他是对手，或许洪先生也发现了那个人就是自己的侄子赫明。而这么多年，赫明还存活着，没放弃为父亲报仇，说明他真的算得上是洪先生的对手了。
也许这些年就是赫明在叶小瑶身边帮她，毕竟他们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找到洪先生。
所以叶渊后来一直没醒，但叶小瑶已经知道了父亲的事，买这些药，是为了昏迷的叶渊。
这个推论令人震慑，也是目前为止，陈立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可看到后期邹雪梅帮叶小瑶买的药，陈立却皱紧眉头，治疗器官衰竭的强力药越买越多，是否说明，叶渊快不行了。
但不管如何，在询问孙朋老婆的笔录里，得到了几个关键线索，除了叶小瑶和邹雪梅叶渊等的推测，最大的疑点就是张勇这个人。
孙朋老婆说他们的小作坊没有她和孙朋领着进去，根本找不到，而那天孙朋老婆不在，说明有人进去也是孙朋领进去的，除了孙朋说过的那个网上给他邮寄原材料的人，应该不会带别人进去。
那天绝对不只孙朋一个人在场，因为张勇不仅中毒的化学物质和孙朋一样，他自己也承认那天和孙朋在一块，只是医院这边没有多注意，警察那边之前孙朋老婆也敷衍了，所以阴错阳差，孙朋老婆不知道那天有人和孙朋一起出的事，那人就是张勇。
这个张勇非常可疑，但是不是洪先生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陈立感觉他无论行为，还是被形容的外表，都和罗振说的洪先生非常像了。
如果张勇就是洪先生，那孙朋这个化学中毒，和白淼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中间的逻辑，就有些让陈立想不通了。
不过关于孙朋的调查很快信息就来了，其中一个点，引起了陈立的注意。
按照孙朋老婆的叙述，孙朋是个没朋友的老实人，对她很好，相濡以沫。
可调查资料里却不是这样的，几乎和孙朋老婆说的完全不一样，孙朋在被裁员前和女同事不清不楚，甚至还被人家男朋友打过，经常以加班名义在酒吧泡妞，骗过小女生等等。
就连他被裁员，也不是他和老婆说的被同事陷害，大环境不好等等理由，而是被人举报男女关系混乱。
这个调查结果令陈立非常震惊，他第一反应是，孙朋的老婆到底知不知道孙朋是这样的人？
旁边的女警要去询问孙朋老婆，或者试探，被陈立制止了，“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承认的。”
“什么意思？”
陈立摇头，他现在想到一个可能，但仅仅是猜测。
会不会和孙朋在网上联系的人是白淼她们？白淼那些人利用人性，同时痛恨这种渣男，就利用了孙朋，让两种化学药品综合，一方面引诱孙朋见买家，另一方面以白淼的身份，把洪先生引过去，然后一起出事。
如果是这样，孙朋的老婆是真不知情，还是帮凶就不得而知了。就算问她不承认也抓不到任何证据。
可洪先生却知道这是白淼的局。所以在疯狂的找白淼？
确认这点是否成立只要去查，张勇和孙朋的病例，这化学中毒是否掺杂了什么特殊药物，也许单纯的化学毒气只是表面，如果里面有什么药物，就说明这个想法是对的，这种药物可能有解药，所以洪先生才会疯狂的找给他下药的白淼。
当然，也许这个猜测是不对的，张勇不是洪先生，也没什么化学中毒的解药，毕竟医院这么久了都没发现，但张勇这个人确实值得怀疑。
但不能说百分之百张勇就是洪先生，毕竟疗养院里，符合洪先生形象的，警方怀疑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那个药物中毒的乔肃南。
按照医院的记录，专案组这边联系上了残联会的会长付振明，也算是老朋友了。
原本打算约时间去警局谈，结果没想到打给付振明时，他说他就在安城医院开药，索性就叫到了疗养院这边。
陈立再见到付振明时，有些惊讶，这个不久前才因为郝大伟郝哲的案子见过的残联会会长，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甚至有些憔悴，但他五官立体，苍白着脸坐在轮椅上，让他竟有种说不出来的病态娇弱美感。
“付先生，您这是？”
付振明举着手里一袋子药，“老毛病了，一要入冬我的腿就疼的厉害，也没心思干别的了，食欲也会减退，没所谓，都习惯了。”
陈立点着头，直说了找他来的目的，付振明皱眉像是仔细回想着，半晌，“那个药物中毒的乔肃南我不仅见过，还拍了一张照片呢，本来想让他加入残联会的，但您懂得，每个人想法不同，他拒绝了后来好像就回老家了。”
陈立挑起眉，付振明拿出手机，在他网络空间相册里找着，半晌将一张照片找出来递给陈立。
后者接过来看着，其实照片分辨率不高，看的不清，但轮廓和他们做的ai画像有几分相似。
陈立有些激动，翻拍了一张让警员马上拿去给罗振辨认。
等待的时间里，陈立又象征性的问了点付振明关于乔肃南的事，本以为没什么重要的了，毕竟现在照片才是关键。
可却没想到，付振明说到了一个点，让陈立心里一跳。
他说，“其实我觉得乔肃南中毒的事，并不是他说的那样。抑郁症在残联会我见过太多了，但他就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而且，药物混合中毒这么复杂，真的罕见，就算自杀，也没人会混着吃这么多药。
说实话人抑郁的时候神经很脆弱的，怕很多东西，就算自尽也会选择一种他觉得最舒服最安全的药物，无痛苦的结束。
像乔肃南这样冲动都不知道能不能吃死，却全都吃进去了，只会加重自己的痛苦。
所以我觉得奇怪，他也不像抑郁，倒像是有些狂躁。
其实和他接触后，我觉得他这个人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倒像是磕错了药，而且说话颠三倒四，总是说谎，后来他没有进残联会，我也没再坚持了。”
陈立敏感的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乔肃南这个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