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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砚夹菜的手顿了顿,口中的饭菜有些咽不下去,最终只发出一声轻“嗯。”

“听说是郡守夫人的生辰宴?”

北辰砚咀嚼咽下口中饭食,放下筷子看着林思棠,意思明显,你究竟想说什么?

林思棠笑容有些许牵强,今日的北辰砚,貌似不怎么好哄。

她放软了声音,“既是郡守夫人的宴会,那想必会有许许多多的官家夫人到场,我初来乍到,不想日日闷在家里,你带一同我去可好?”

北辰砚一时没有言语,思量着林思棠又在耍什么花招。

她约了那狗男人明日,那郡守夫人却是后日宴会,两者不搭边啊。

“反正别家的夫人也要去,也不多我一个,你我新婚,就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吧。”

“一个区区郡守夫人的生辰宴,算什么世面。”皇城随便一个宴会,都非小小华城可比,北辰砚知晓,林思棠又在糊弄他了。

“可那是你的圈子,我想慢慢了解、融入,尤其是同你一起。”

林思棠说的无比真挚,北辰砚却没有丝毫反应,“此类机会多的是,上次同那些将军家眷来往,你不是生厌吗?”

“……”林思棠压下心中腹诽,笑着道,“那又如何,就如大嫂所言,我是你的夫人,就得在其位谋其政。”

北辰砚性子寡淡,嘴皮子自然比不上林思棠,一会儿功夫就被林思棠说服的词穷了。

女子秀眸晶亮带着希冀望着他,仿佛真的只是想陪他参宴。

“北王府人人都言你俊美无双,天资聪颖,且身份尊贵,在战场上神勇无比,是青州世家女子的梦中郎君,如今这个如意郎君被我得了去,我自然要露露脸,昭告所有人,你我夫妻情深意笃,好让那些女子都泯了春心。”

林思棠小脸带着一丝狡诈,一副我的东西,绝不容他人觊觎的强势。

北辰砚看她一眼,又垂头看着饭菜,如此小女儿心思,稀疏平常,由那些心机深沉的女子做来极为惹厌,可从林思棠口中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却有丝霸道的可爱。

可就是……他怎么不信林思棠会对他有这种占有的心思呢?

莫不是和那狗男人的私会改为了后日?

也不对,那小厮被他处置了,府中应不会有人再敢帮她。

“行不行?”林思棠伸手拉住他一小截衣袖,学着顾氏的样子晃了晃。

“好。”口比心快,北辰砚开口答应。

林思棠顿时笑了起来,如一株盛开的玉兰,韵容宝婺。

北辰砚心情也好了些许,唇瓣浮上淡笑,或许,那封信只是姜玄祁一厢情愿,她根本就没打算赴约也不一定。

“厨房这道酒酿丸子做的不错,尝尝。”北辰砚夹了一个丸子放在了林思棠碗中。

“多谢夫君。”林思棠眉眼星星点点,一顿饭,二人吃的还算开怀。

阿守进来收碗筷时,不出所料的撇撇嘴,主子在少夫人面前也就那点出息了,头顶一片绿油油都能宽宥。

北辰砚扫他一眼,带着十足冷冽,阿守缩缩脖子,立即退出去。

小屁孩一个,他懂什么!

“夫君。”林思棠满面关心,“时辰不早了,要不等明日再忙,先回房歇着吧,身子要紧。”

“好。”北辰砚极其好说话,让林思棠都有些心中发虚,但好在一切顺利,只差最后一步了。

阿守就那么看着主子再一次被少夫人忽悠傻,乐颠颠的跟着回了正屋。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他家英明神武的主子,也不过是个贪爱美色的凡夫俗子。

“得了,剩下就没我事了,回去睡觉。”

……

“知书,备水给公子沐浴。”林思棠体贴备至,反正都已有了肌肤之亲,服侍起北辰砚也就没什么顾及。

成婚以来,北辰砚还是第一次得她如此,一面想着是不是她做了亏心事,才对他这么好以做补偿,又想着,夫妻之间,本就该如此,许她也同他一样,希望能好好过日子。

总之这一会儿,他是十分享受且愉悦的。

半个时辰后,一切收拾妥当,北辰砚沐浴更衣从屏风后出来,林思棠则窝在软榻上看书。

“又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呢?”

林思棠抬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晓?”

北辰砚,“这是墨香居。”

是他的地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的。

林思棠抿抿唇,放下书本,“我也不想看这些,可我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无聊,只能借此打发打发时间。”

烛火映照在她身上,显的有些孤寂可怜。

北辰砚心口莫名发揪,“你喜欢什么,可以让奂月陪你,不用整日闷在房中。”

有奂月跟着,她总不会胡来,他想的很好,却不知因心软再次被她摆了一道。

“我喜欢胭脂水粉,锦罗绸缎。”林思棠眸中熠熠生辉。

“都好,喜欢什么就买什么,银子只管寻阿守要。”北辰砚此时还没察觉,墨眸裹着欲色,朝林思棠走去。

几日旖旎,林思棠怎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可事还没完成,她不能躲,也没有理由拒绝夫妻之间正常的床笫之私。

北辰砚将她从软榻抱去了黄花梨拔步床上,手一挥,纱帐垂落,他俯身将女子娇小身躯圈于身下。

“夫君。”

“嗯。”

“后日宴会是我第一次在青州官宦面前露脸,我想好好打扮打扮。”

“好。”

“可来青州的路上颠簸,我带来的胭脂水粉都不能用了,要重新买才行。”

“买。”

“我还想再买些时下兴起的珠花,衣裙首饰,闺阁时,那些东西多的我妆台都要装不下,如今却什么都没有,我想多买些回来,后日宴会时好好挑挑。”

“你想要多少就买多少。”北辰砚语气宠溺,却也已察觉出了丝丝不对劲。

他不再动作,撑着手腕看着身下笑容娇怯的女子。

“那明日我出府去买好不好?来了青州这些日子,我还不曾上过街呢。”

“……”北辰砚狠狠咬了咬嘴,暗骂了句女色惑人。

清隽疏朗的眉眼寸寸冷了下去,如高山白雪,令人望而生畏。

还以为她转了性,不准备同那狗男人纠缠了,不想却又是套他。

“为了出门拐那么大一弯子,你当真是费心了。”北辰砚一跃而起,将敞开的中衣穿好。

林思棠有些懵,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脸了,依方才那架势,应会很顺利才是啊。

这男人,性子怎么阴晴不定?白瞎了她一番装腔作势不成?

不行,都到这地步了,如何能前功尽弃,她光着脚下床,拉住要出门的北辰砚,“我只是想出门买些东西,你气什么?”

“若你实在不放心我,就派奂月跟着我就是。”

这狗男人,还是处处防着她,唯恐她做什么害北王府。

“随你怎么想,你爱怎样怎样。”北辰砚甩开林思棠的手,拉开房门阔步走了出去。

“……”林思棠小脸难看,看着男人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思量着如此,是不是也算同意了。

“姑娘。”知书快步进屋,满脸焦急,“姑爷怎么了?您没事吧?”

林思棠摇摇头,“我没事。”至于他怎么了,她也不知道。

上一瞬还好好的,下一瞬就倏然变了脸,莫不是不想她出府?可有奂月陪着,他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许是脑子有病。”林思棠不快的评价,好歹她热脸哄了那么久,那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在榻上时什么都好,只要一有丝毫危及北王府的可能,就立马变脸,由此可见,是半点靠不住,只能利用,不能交心。

“那事情可是办妥了?”知书问。

“应该…算是吧。”他让她爱怎样怎样,并没有说不让去,那就是同意了。

只是以防他多心,奂月是一定要带的,如今要思量的,是如何能在奂月眼皮子底下见到姜玄祁,而不被怀疑。

林思棠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她日子甚为艰难,堪比如履薄冰。

“那姑爷那边…”这两日二人本就有些不愉快,姑娘明日一出府,怕是姑爷会更生气。

“过了明日再说吧。”林思棠仰头拍了拍额头,她这日子,是有今夕没明朝啊。

阿守正睡的昏沉,就被玄枫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阿守还想往床上躺,却被玄枫拉着手臂从床上拖拽到了地上。

“快去伺候主子。”

阿守皱眉,“伺候什么主子,主子不是回正屋了吗?”

“……又回来了,气势汹汹的,脸黑的能滴墨。”

阿守一个激灵,就往床上爬,“你怎么不去,我都睡下了。”

开玩笑,这时候谁去伺候谁遭殃,主子那德行,分明是在少夫人那受了气,他又不傻,上赶着挨骂。

“反正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玄枫蹙眉,“今日你当值。”

阿守,“……”

“天杀的,我怎么那么倒霉,少夫人也是,不是都哄走了吗,怎么又给送回来了,送回来就算了,还将人给惹毛,不是折腾我吗。”

玄枫看着阿守碎碎抱怨着,不紧不慢的穿衣起床。

“你当心些,主子今夜火气很大。”

阿守给了他一个白眼,“虚情假意,要不你陪我一起,分走些火气?”

“那就…不必了。”玄枫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阿守打着呵欠去了书房,脚还没站稳就被屋中脸色森寒的北辰砚吓了个踉跄。

“主…主子。”

“叫奂月进来。”北辰砚冷声吩咐。

“是。”阿守后退两步,脚底抹油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奂月被叫了来,阿守候在门口没敢进去,只片刻功夫,奂月就退了出来。

“怎么样?”阿守眼睛往屋里斜了斜。

奂月抿抿唇,旋即扯唇笑笑,“你…自求多福吧。”

“……”阿守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走了进去,“主子,夜深了,要不属下伺候您歇下?”

北辰砚朝外间扫一眼,“冷床冷被,有什么好睡的!磨墨。”

“……”

第二日,阿守顶着一双乌黑的眼圈从书房晃晃悠悠出来,恍若游魂。

玄枫前来接班,将他拉到了一旁询问,“怎么样,主子消气了没。”

阿守掀掀眼皮,“睡了。”

“那就好。”玄枫咧了咧嘴,直接守在了书房门口。

阿守临走前嘱咐,“主子让我告诉你一声,若是少夫人出了府,立即禀报。”

“……主子不是睡了吗?”

阿守瞥他一眼,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他现在急切需要睡个回笼觉,否则恐会猝死。

上午,林思棠照旧去了安寿堂侍疾。

北王妃今日精神气比之昨日好了不少,只是依旧有些悲伤,林思棠陪着说了会儿话,用了午饭,待北王妃午睡后才离开。

一回墨香居,就立即吩咐知书叫了奂月来。

“少夫人。”奂月十分恭敬。

“我今日想出府一趟,采买些东西,你随我一起。”

林思棠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却并未听着奂月答话,不由抬起头看她。

“怎么了吗?”该不是北辰砚反悔了吧?

奂月脸色有一瞬僵硬,见林思棠看来,扯出一抹笑来,“没什么,奴婢这就去备马车。”

“嗯。”

奂月转身离开了正屋,想着昨夜公子吩咐,心里七上八下的,若是今日办不好差事,恐要遭殃啊!

“姑娘,奂月怎么有点不对劲?”知书问。

“她是北辰砚的人,我能使唤动她,必然是北辰砚提前打过了招呼。”

就北辰砚昨夜那态度,估计奂月也没得什么好脸。

“好了,我们速去速回,别忘了今早交代你们的,一定要拖住奂月。”

“是,奴婢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一刻钟后,一行人出了墨香居,马车就候在王府门口,几人上车后,往长街而去。

玄枫得到消息,捂着脸叹口气,只得进屋禀报。

北辰砚斜靠在圈椅中,正对着半敞的窗口游廊,手中捏着一本兵书翻看,眉宇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

“公子。”玄枫带着十分的小心,“少夫人…出府了。”

翻书声滞住,屋中有片刻沉寂,玄枫却觉,那是狂风暴雨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