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景由厚耸了耸肩,吊儿郎当地一笑:
“是你们华秦自己内乱,自相残杀,自己把自己人全杀死了。
我只是顺路路过,恰巧碰到个这么大的便宜,连夜通知我父皇派兵来捡。
谁能相信本皇子成日吊儿郎当,能做出这么大的事呢?”
这二十多年来他都一事无成,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南楚十皇子能灭了华秦,说出去众人都只会说是在天方夜谭。
景由厚的目光还落在陈玉皎身上:“胜后,我带着玉皎美人儿一同回南楚,顺便再带回一堆华秦的烈女,继续过我酒池肉林的生活,岂不美哉?”
宗太保气得眼皮直跳,胡子都在颤抖。
景由厚,好个景由厚!
“所有人,列阵!”
宗太保雄浑的声音在夜色里荡开,他又跃身上马,变成那个指点沙场的老将军。
“一队人,保护龙台大殿所有人!护佑赢姓宗室!”
“其余人,随我杀!”
他手执长矛,在暗夜里,在大雨中,带着他的兵马开始与南楚国厮杀!
可通过刚才的一番暗杀,他的人仅仅只剩几千。
而南楚国,足足还有一万精锐。
甚至在这一刻,外面还涌进来更多的南楚精锐!
那些全都是潜藏在华秦很多年的精锐力量,随时都在等着给华秦致命一击。
他们个个骁勇善战,准备周全,开始了这一场黄雀在后的猎杀!
越来越多华秦将士倒下,越来越多人死在宗太保眼下。
宗太保已经杀红了眼,可还是挽救不了这局势。
华秦,当真要毁在他的手中、他要成为千古罪人吗!
乃至赢华绝带领他悬剑家的人参战,可应对南楚国的居心叵测,早有筹谋,他们还是处于劣势。
所有赢姓宗室躲在大殿之中,看着外面的大雨滂沱,血流成河,个个胆颤心惊。
完了……完了……那么多精兵强将,他们今夜全都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
“哒!哒!哒!”
浩浩荡荡的马蹄声忽然从外面传来,似乎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至。
所有人本以为又是南楚之人,心灰意冷,可抬眸看去之时、
就见那大雨滂沱之中,所来之部队高举着华秦的旗帜,波澜壮阔,气壮山河!
他们还执着黑色绣龙的旗帜,上面秦篆字绣着秦字!
那是华秦之军!华秦军队!
准确的说,是黑御卫!是赢帝直辖的黑御卫!
华秦那旗帜在黑暗狂风之中随风猎猎,张扬着嚣张霸气之气焰。
“轰隆!”一声。
一道惊人的雷鸣忽然炸响,狰狞的闪电撕破漆黑的天幕,却照亮整个秦宫。
所有人看见,在侧边一高高的角楼之上,伫立着一抹高大巍峨的身影。
他一袭黑色龙袍随风翻卷,如同龙蛇在腾飞。
帝冕的流珠随风晃荡,却始终稳稳戴在他头顶之上,不动如山,彰显着无上的权利、地位。
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就像是凌驾于世界之上的上神,在掌控着整个寰宇。
尊贵、强大、威严、霸气,至高无上,无人能及!
五千黑御卫将几万南楚精锐包围其中,开始以一当百的猎杀!
他们全身穿最精良的甲胄,即便是刀剑也砍不破。
那爆发力、弑杀力,雄浑之感,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那,便是赢帝的黑御卫!人人闻风丧胆的黑御卫!
景由厚看着突然转变的那一幕,在顷刻间就明白了……
他被骗了!准确地说,他们南楚国被骗了!
这场局,真正的螳螂,是赢帝!包括那个陈玉皎!
赢厉隔得太高太远,景由厚几乎都看不到,就只能将目光看向殿内站着的陈玉皎。
她从始至终立在那儿,在所有人慌乱之时,她没有一丝畏惧。
“所以……你们设计我……你们害我!”
陈玉皎红唇微微一勾,“若十皇子当真那么贪恋美色、纨绔无能,在大殿之上意图请旨时,怎会让长屹君先行开口呢?”
当时景由厚表现出来的,可是对华秦朝政十分的好奇。
那一次,景由厚就已暴露了他自己!
这几夜她时常和赢帝一起布筹谋划,自然将所有局势全数推断在其中。
不论是赢修堂,还是宗太保,亦或是景由厚。
整场赢宫宫变大乱,都只是他们执掌之中的一场局!
此局之后,赢太傅赢修堂一党、就此败落!
宗太保,将心甘情愿交出他所有的兵权,甚至有愧于朝廷。
景由厚,乃至南楚潜藏那么多年的力量,都将死在这儿!
景由厚看着那个女人,明明她看起来平静清冷,毫无杀伤力,可她周身所散发着的风华,就像是要将整个天下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陈玉皎……呵!陈玉皎!不愧是本皇子喜欢的人!
本皇子虽然很不舍得你那白嫩的皮肤受一丁点伤,但既然本皇子要死了,就拉着你这美人儿、给我陪葬吧!
我们一起……去地府好好潇洒快活!”
他忽然取下马匹上的弩箭,瞄准陈玉皎白嫩的咽喉。
无人知晓,景由厚虽不学无术,但弩术超群!可于万千人中、取人性命!百步穿杨!
陈玉皎眉心第一次蹙了蹙。
而高高的角楼之上,赢厉,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一向平静的眸子,迸发出一道骇人的霜寒。
“拿箭来!”
三字落,晏伐第一时间恭敬地上一柄强弩。
赢厉,亲自接过弩箭,瞄准景由厚。
在那现场,一切发生得只是猝不及防。
赢华绝等人即便想保护陈玉皎,也与她隔了几百米的距离。
眼看着景由厚就要射出弩箭那一刻!
忽然!
“嚓!”
一支尖锐的利箭,骇然从后、倏地贯穿景由厚的咽喉。
穿喉而过,还射出了几十米远!
这么强大的射程!如此强大的杀气!
景由厚那咽喉处的窟窿,顿时喷涌出无尽的鲜血。
一切,总算结束了。
下了一夜的滂沱大雨也正巧停止。
赢帝,在华盖、在无数黑御卫的护佑之下,走下角楼,从那黑暗之中,走向灯火通明的龙台正殿。
所有黑御卫迅速清场,从万千尸体中清理出一条血路。
现场群臣皆跪,所有宗室匍匐。
这一次,是心甘情愿、是油然而发的恭敬。
赢帝从那尸血骨山的大道之中走来,他那深邃的视线,率先落在殿内陈玉皎的身上。
陈玉皎虽还披着那斗篷,冷静从容,但她全身早已湿透,身上也溅满无数鲜血。
那本就白皙而冰清玉洁的肌肤,因暴雨的缘故,显得有些苍白。
赢厉,一袭厚重的墨色龙袍,步步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