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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宫。

陈玉皎已洗漱好,穿着睡裳,正在案桌前写赢厉的膳食方子。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慌乱:“不好了……起火了……快救火啊!”

是凤华宫的后院雅室,莫名其妙忽然起了一阵大火。

火势熊熊,照亮半个秦宫。

远处的晏伐带着黑御卫赶来,训练有素地快速救火、灭火。

好在,火势很快被扑灭,但后半个凤华宫被烧得一片漆黑。

陈玉皎想去查看下问题所在,可是!

就在这时、

玄天司的大祭司赶来,手持古朴罗盘四处勘测,还仰头夜观星象,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许久后,他连连长叹:“国后诞生于春日之辰,万物复苏之际。

而凤华宫之布局,因秦阳太后曾喜银杏,喜静喜肃,整个凤华宫四处暗含秋煞。

春生秋杀,两相冲突,阴阳五行、风水八卦,皆是不合相克啊!”

大祭司对陈玉皎道:“陈国后定是秦阳太后不太合。

且国后您的命格比秦阳太后还高,高贵非凡,犹如凤凰涅盘,此凤华宫难以承载如此崇高之命格。

若您持续住在这凤华宫,恐怕不仅仅是火灾这般小事,日后还会生出诸多难以预料的祸端!”

“甚至您已与君上的夫妻宫相连,您若住此处,还会克君上之龙体欠安!”

陈玉皎以前虽跟着祖父学过天文星象,但对人的命数占卜等几乎未曾涉猎。

大祭司所言,听起来似乎十分有道理。

这凤华宫是秦阳太后曾经住过的,的确处处种满了银杏。

旁边的荀御医还正巧急匆匆赶来,喘着粗气:

“对!太对了!今夜君上龙体欠安,方才臣才给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可君上还是入睡困难,心烦难安!”

大祭司眉头皱得更紧,“此命数相克实在太重,眼下唯有两个方策。

其一,另行择址,修另一凤华宫,需盛大恢宏,正东方,才可承国后之凤命。“

陈玉皎皱眉,这将劳神伤财,兴师动众,还需要耽误长达一年时间,显然不行。

大祭司又言:“其二,便是君后……需入住龙寝宫。

唯有龙寝宫之龙气,方可镇住凤命!”

陈玉皎皱了皱眉,看大祭司的目光带着几分提醒。

之前她是让晏伐去寻过大祭司,但凤命一说都是她编造的,眼下不应该……

可大祭司迎上她的目光:“国后,老臣所算的确无误!且您与君上已大婚,便已是真凤临世之命格,终身无可更改!”

陈玉皎眉心蹙得更紧。

好像……的确是……

她已经和赢厉完婚,这辈子的确已顶着国后之称号,所以……大祭司是认真的?并不是在撒谎?

而赶来查看情况的夏公公正巧听到他们的谈话,故作一脸的担忧惊讶:“大祭司,让国后入住龙寝宫?这这这……这合适吗?会不会对龙体有克?”

大祭司又闭目几个测算,片刻后眼中光芒大盛:“龙凤相合,非但无害,反利龙体凤体,甚至利社稷安泰啊!

老夫测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相合之命数!”

大祭司激动地道:“老臣这就去禀告君上!”

陈玉皎想阻止都来不及,大祭司已一溜烟跑没了人影。

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

这场大火,好像有些疑点。

倒是查出来了,是个小婢女提着灯笼巡查,不小心打翻灯笼,点燃帷幔,火势很快蔓延,又引燃书画等。

可小婢女在凤华宫当差多年,怎么会恰巧在她入住的第一夜,就不小心引燃了雅室?

其二,晏伐带人来救火的速度很快,虽然龙寝宫离这里很近,但是……救火好像不是黑御卫的职责?

其三,大祭司来得速度也有些快……夏公公和荀御医怎么也恰巧赶来了……

偏偏夏公公领着陈玉皎往龙寝宫的方向走,一路上还在嘀咕:

“国后,您的凤命克凤华宫,真的不会克君上嘛?老奴好担心的君上的龙体~”

荀御医也在言:“要不还是重新择址修建凤华宫吧?这样兴许更利于江山社稷!”

陈玉皎觉得哪儿有些古怪,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而龙寝宫的书房内,大门紧闭。

赢厉那抹身躯正伫立在书架前,大手翻看一册册竹简,似乎无一能入他的眼。

先前嫌夏公公聒噪,他命令:“任何人不得再扰!”

可现在,大祭司硬生生撞了进来:“君上!老臣有急事禀告!天大的急事啊!”

赢厉尊贵冷峻的面容紧绷,一股怒意弥漫。

正要动怒,就听大祭司言:

“国后命数与凤华宫相克,唯有入住龙寝宫,龙气才可镇压凤格!

且龙凤命数相合,才更利于江山社稷安定!恳请君上改礼制,许国后入住龙寝宫!”

赢厉周身的威压淡去,长眉皱起,“你说什么?”

大祭司将话语又重复了遍,还急得连连磕头:“君上,老臣以身家性命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若君上不照占卜之论行,会龙体不稳、龙心不安,乃至朝堂社稷混乱啊!”

赢厉狭长深邃的长眸,眯起意味深长的光泽。

恰巧这个时候,夏公公与荀御医带着陈玉皎走进来。

两人看到大祭司的表现,心中纷纷惊叹,大祭司这演技好绝啊!他们五体投地!

他们却没有立即表态,夏公公还在装模作样地问:“大祭司,这就没有别的方策了么?”

陈玉皎也抬眸看向赢厉,“君上……”她觉得她之前住屹宫没有出问题,兴许可以把屹宫改个名字就行。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赢帝那低沉威严的声音扬出:

“既是为江山社稷,就依大祭司所言,立办!”

他看了夏公公一眼。

夏公公立即领命:“是!”

于是,夏公公带着一众奴仆婢女,很快就将陈玉皎所有的东西,全数搬来龙寝宫。

那速度快的,似乎生怕慢一秒,又会克出什么祸事来。

陈玉皎:……

其实她觉得不必那么迷信,但都没有说话的时机。

夜深人静。

寝殿里。

烛光熠熠,昏黄而柔和。

四处放置了女子的物事,本来空旷冰冷的寝殿,多了几分温馨。

陈玉皎与赢厉相对而立在大殿里。

她之前还觉得回到凤华宫,肯定十天半个月不会再来一次,未曾想这么快又搬来了……

“君上,其实我觉得……”

但赢厉已抬起手解腰带,“休息吧。”

他神色间似乎有几分疲惫。

陈玉皎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回去。

算了……昨晚也安然无恙度过,日后也可以。

两个不相爱、毫不相干的人,睡哪儿都一样。

陈玉皎放松下来,见赢帝自己在脱外袍,她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帮他。

毕竟以往都是夏公公服侍,如今她在这里,因为有她在,夏公公自然不好再进来。

而让婢女……据说赢厉从未让婢女近身过。

陈玉皎只把自己当做是下臣,服侍君王处理政事那般的态度。

只是这一次……

赢厉的目光落在她那娴熟的双手上,长眉忽而一凝:

“你、很熟练?”

低沉的嗓音,弥漫出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