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多的是飞鸟尽,良弓藏的人。
更何况,秦家那个时候虽然够不上功高盖主,却也不容小觑。
不是所有人都有高祖皇帝的容人之量。
尤其是皇帝这样的生物。
“那……”苏云漪走上前,眼巴巴地望着秦商。
“能不能,给我一点你的血?”
秦商被苏云漪这突然凑近的举动弄得心跳都乱了。
听到这话后,更是想都没想就点头:“当然,当然可以!”
苏云漪看着秦商这突然呆呆傻傻的样子,努力抿着嘴角,才不让自己嘴角上扬。
她还是第一次见秦商这个样子。
与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模样截然不同。
看着就像一只大狗狗,傻里傻气的。
苏云漪这头刚生出一点旖旎心思,便从秦商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张满是疤痕的脸让苏云漪立刻认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
苏云漪喜悦的心情立刻荡然无存。
她后退两步,比起靠近之前还要远一些,说:“那我这就去让人准备东西,到时候只要你几滴血就好。用秦家人的身份呼唤高祖皇帝的话,说不定可以将他请上来。”
秦商注意到苏云漪的疏离,心头突然停滞一下,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
只是还不敢让苏云漪发现。
“好。这自然是可以的。”
两人说完,沉默了一阵子。
苏云漪眼神飘忽,双手在背后手指都扭成了麻花。
“那我……”
苏云漪指了指身后:“我先走了。”
秦商点头,目光罕见地露出怯懦,但脸上还带着笑意的点头。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还会有这么慌张的时候。
好像所有勇气都瞬间消散,什么都剩不下。
苏云漪转身,表情也满是懊恼。
她从前满脑子都是报仇,后来则是查案。
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对秦商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只是苏云漪太清楚了。
自己和秦商之间相差太多。
不提身份。
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是阴阳相隔。
在别人那里,苏云漪觉得自己是活人。
可每每想起与秦商的事情,苏云漪便会立刻地想到自己还未真正复活的事实。
再回到厅堂内,苏云漪已经将那些情绪都压了下去,让贺康和肖明飞现在就去准备夜里开坛需要的东西。
这次是要沟通天地,陈情将高祖皇帝请上来。
苏云漪并非李氏皇族,少了血亲这一道关系,要将带着功德的开国皇帝请到阳世,自然需要说明情况。
为了让高祖皇帝主动上来,还需要秦商这个秦家后人的血。
只希望做这一切都能安全。
就在苏云漪在准备着请来高祖皇帝的时候,曾祥被关起来的消息也很快在渭城各大官员之间流传开来。
“当真是被关起来?”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渭城的司马。
与长史崔颢维一样,都是辅佐曾祥的。
司功曹达着急地抖着手,说:“自然是了!我都打听清楚了,是秦国公的人亲自动的手,都没有做什么遮掩,直接在刺史府大门口把曾大人拿下的。”
他们这半年没少收曾祥的东西。
原以为曾祥只是想隐瞒玉溪村的事情。
毕竟他们也不想这样的事情传出去。
一个村子的人都死了,你还说是被鬼害死的。
且不说上面的人信不信,只玉溪村被屠村的事情,就会非常影响他们这些人的考核和政绩。
地方官每年的考核也就那么几条。
民生和经济,以及刑事。
这是最主要的。
为什么有些地方官员对学子好?
因为出了多少秀才多少举人,这些都是他们的政绩。
命案也是一样。
任职的时候命案增多,那就说明你教化当地百姓无功有过。
这样的情况下,考核怎么能好?
不好,他们怎么升官?
只是这些人也没想到,曾祥这件事情最后竟然会直达天听,让天晟帝安排了人来询问不说,现在还派人来调查。
这些人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
不然也不会安排衙役在外面守着。
就是担心秦商一行人查到玉溪村,得知了玉溪村的事情,最后怪罪他们。
最好是什么都查不到。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秦商他们来之前,让整个渭城的百姓都不准讨论玉溪村的事情。
这也就造成了苏云漪他们进城的时候,看到整个渭城的百姓都“喜气洋洋”的模样。
都是因为这两个人。
当然,曾祥自然也有参与到这件事情里。
渭城会变成今日这样,曾祥有很大的责任。
但他们也跑不掉。
“看样子,秦国公这次是认真的。”司马金锦人捋着胡子,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慌张。
他早就把那些钱花光了,用来打通路子,好在明年考核后调任。
这渭城,他算是看明白了。
没什么前途。
曾祥更不是个多好的上峰。
况且,这里现在还有一只厉鬼藏着。
哪怕知道苏云漪等人过来也是为了收服厉鬼的,可金锦人心里就是慌张。
却不想,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大人,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曹达的手都开始哆嗦起来:“那可是秦国公!我听闻,秦国公此人最是嫉恶如仇。如今他还是大理寺卿,执掌司法,你我落到他的手里,焉能活得好?”
曹达想到这里,自己吓自己到浑身哆嗦,脸上都没了血色。
他也捞了不少钱。
“大人,你说,我们将曾大人的事情说了,如何?”曹达希冀地望着金锦人,希望金锦人可以给一个他想要听到的大案。
其实他们全都看出来了,曾祥肯定不止是因为玉溪村的事情。
只是有这么一笔平白无故摆在自己面前的钱,谁会不心动?
最后还是金锦人背后找了其他官员给曾祥施压,这才将曾祥攒下了大半辈子的钱财榨了一大半走。
金锦人立刻摇头,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你以为曾祥是个蠢货,还是秦国公是?人家估计早就审讯出来了。只可惜那日我们守在府外的人太少,又不能凑近了听。”
否则他们也不会现在因为掌握的信息太少,着急得团团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