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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云泽庄园外的风声轻拂,透过窗棂带来丝丝凉意,晚上十点钟,乔木觉得不太有可能在这个时间点碰上严晴了,于是放轻了脚步,想去顾栩言的房间。

谁知刚路过书房,便听到里面的争吵。乔木靠在书房门边,耳朵贴在门框上,听到里面争执的声音愈发清晰。

严晴的声音冷冽,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顾栩言的迟疑:“我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顾栩言倔强地抬起头,声音虽然低沉,但丝毫不顺从:“我不想出国。”

“那你想做什么?”严晴勃然大怒,“继续留在这里虚度光阴吗?”

书房里,严晴一步步逼近:“普通的人生活,你过不起。要成为顾家的下一代掌权人,没有这种任性的权利。”

顾栩言咬紧了牙关,眼神中带着固执:“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着急?从来不问我想与不想?”

严晴忽然冷笑一声,目光冰冷地盯住他:“你没有说‘不’的权利,顾栩言。”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不会想让我来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我太惯着你了。”严晴叹了口气,“或许,初中毕业那一年就该把你送走。”

顾栩言顿时攥紧了拳头,呼吸急促,情绪近乎要爆发出来,语气却是无力的:“一年,就一年。我只是想要一丁点自己的选择权,难道连这都不行?”

严晴的眼神闪过一丝失望:“高中的课业都已经学习完毕,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再耽误一年的时间在这里?”

“把你和他放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玩物丧志的。”严晴有些后悔放开对顾栩言的管控,才会让他任性至此。

这一年,顾栩言的课外班几乎断了个干净,像是要彻底和顾家做彻底的分割一样,连成人礼这样大的场合,中间都要频繁失踪。司机在雨天把顾栩言的状况报给严晴的时候,她只淡淡地回了一声知道了,而后安静地打开了云泽庄园玄关处的监控看了一眼。

——淋得像只落汤鸡。

太胡闹了。

她抿了口咖啡,让助理把之前准备好的留学材料拿给她。

顾栩言对乔木太好了,好到成人礼都要把乔木带过去,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已经超出她的容许范围内。

严晴此刻还没有大方到可以让乔木分走一半家产的地步。

慈不掌兵,义不经商。

若是任由这两个人的兄弟情义日渐深厚,在之后的商场厮杀之上,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能让顾栩言留下这样大的祸患。

“你的语言成绩是合格的,在这些之间挑选一个学校,三个月之后,你离开。”严晴冷静而客观地下了这个决定。

“都是一样的,没有再拖下去的必要。”

顾栩言眉头紧皱,声音沙哑:“你只关心顾家的利益,可你有没有问过我真正想要什么吗?”

“等你真正可以掌控的时候,再来和我说这件事情吧。”严晴并不在意。“要么你走,要么他走。”

“顾栩言,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顾栩言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他说:“好。”

乔木慌乱地躲回了自己的房中,生怕多逗留一刻就要被严晴发现。

——顾栩言要走了,连一年的时间都没办法留给他。乔木追不上的。

十八岁之后,他就要脱离顾家这个地方了,从此和这里的繁华,再无任何关联。

顾栩言留不下,乔木出不去。

他们之间,本身就是不对等的。

夜半,乔木没有合眼,也没有去顾栩言的房间。他没有心情再去。

或许是严晴平日里太过宽容了,所以才让乔木忘记了,忘记她只是顾栩言的母亲。

严晴平日里对他的态度甚至有时会比对待顾栩言更加亲和一点,但一切,都是假的。

乔木只是一个卑劣的窃夺者。

他昏昏沉沉地睡去,梦见第一次在顾家看见严晴时候的场景。

“夫人,人带回来了。”佣人说道。

“嗯,带下去吧。”严晴别开了眼,没有多看乔木额上地伤疤,对佣人随口吩咐道,“改天把这个名字改了。”

乔慕。

太碍眼了。

“好。”

于是乔木从一段“错误的爱慕”变成了“无心的草木”,两个名字,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

半梦半醒间,有人上了床,乔木往后看了一眼,但是被来人沉默地抱住。

没有人说什么,乔木转过来,在顾栩言的怀里哭了。

“哥,你要走了吗?”

长久的安静之下,顾栩言叹了口气说,“嗯……”良久,或许是见乔木并无回应,他伸手去摸乔木的脸又道:“不要难过。”

怎么会不难过呢?乔木想。

“你会忘记我吗?”

“说什么傻话。”

“哥,一辈子太长了……”

每个人在沉默中无言,仿佛置身于暴雨下的屋檐,只有相互依偎才可以取暖。可顾栩言不属于这里,他早晚是要走的。

天黑了,顾栩言就要告别了。

天长路远,再无归期。

收养协议到期后,乔木便成了一个再次无“家”可归的人。法律上没有拟制血亲的关系,血缘上也没有世人的认承。

兜兜转转,他们最后还是回归到了原点,还是要送别的。

成为“认识的人”。

乔木觉得顾栩言应该懂。

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的。但顾栩言只是抱着他,没有来吻他的脸。

“睡吧……总会好的……”顾栩言这样说,却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总会好的吗?乔木不知道。

昏暗的西餐厅角落里,四周寂静得几乎让人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餐厅外头的街景在模糊的玻璃窗上投下了不规则的斑驳光影,酒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在那微弱的灯光下泛着某种诱人的温柔色泽,乔木坐在窗边,无心去看夜景,每一口酒下肚,都是苦涩的味道。针一样在喉咙里刺开了一道道细微的伤口,连带着心里的痛愈加清晰。

喝得越多,心里的空洞就会越大。失落会随着时间一点点地侵蚀,像无边的黑暗吞噬着最后的光亮。

顾栩言会走。

这个念头多日来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着灼烧的痛感,仿佛在试图唤醒他混乱的意识。可这些都只是徒劳,反而让他更清醒地意识到——他什么都做不了。

离别都是毫无征兆的,越想要,就越失去。

他撑着脑袋,整个人慢慢滑落在桌面上,手腕无力地垂在桌边,眼前的灯光开始变得愈加模糊。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第三遍响起。

乔木看着,没有去接。服务员叹了口气,帮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请问您是机主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