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大能啊,要是他有个什么不测,我们这一房就断了香火了。”
杜文川看着这个和他年纪比他还大,却叫着自己叔叔的‘晚辈’,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属实是一阵膈应。
不过当初既然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现在就算自己不想管杜大能的死活,也不能半途而废,这关乎他的面子问题。
今日休沐在家,本来还打算郧国公府找张亮套套近乎,攀攀关系,全被杜大能他爹杜武学给搅和了。
“又怎么了,不是已经让你儿子回家等待消息了吗,你还想怎么样,真把我当你那倒霉儿子的亲爷爷了?”
杜文川接过丫鬟递过来清茶漱了漱口,随后吐在丫鬟已经提前准备好的盆子里,
他现在喝清茶都是崔家人送,喝惯了清香的炒制茶叶,他对用一堆佐料煮的茶都已经完全无感了。
特别是用膳后一杯清茶漱口,感觉清爽了许多。
崔家很是精明,如此好的清茶市面上一点没得卖,就算有钱富商花大价钱在市场上求购,都没有人愿意卖出。
此举更是让受到崔家礼物的权贵们追捧,府里招待客人时,是否能拿出清茶,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面子问题了。
崔家这一波操作可谓是出尽了风头,送得有面子,收的人也有面子。
“叔叔,大能今日被人闯到府里给抓走了,还说是奉了杜大人的命令,难道不是您派的人?”
杜学武试探的问道。
“你怕是有病,我搭上了多少人情才把案子转到我手里,才把他放出来,又让你们去找苦主商量,我会下令抓他,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杜文川都想把茶杯砸杜学武身上了,但是才举起手,发现是自己最喜欢的釉下彩茶杯,又没舍得扔,收了回来。
前隋的青瓷和现在的白瓷,用得是最多的,俗称南青北白,因为地域土质原因,还有烧制工艺的差别,南方烧制的多是青瓷,北方烧制的多是白瓷。
而釉下彩则是工艺更加成熟后发展出来的工艺,后世的括青花、釉里红、釉下三彩、釉下五彩、釉下褐彩、褐绿彩等,都是釉下彩的细分工艺。
而在后世人尽皆知的唐三彩又不在此列,唐三彩是高温烧制素坯后,再又低温烧制图案装饰,本身坚硬程度并不高,多用在祭祀和殉葬方面,日常并没有人在日常生活中使用。
“那还请叔叔帮忙打听大能到底是被谁给抓了,务必要帮我救回大能,我就全指望着他继承家业了啊。”
杜文川听得是越来越不爽,务必?
杜学武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当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成色了。
帮他,是给族中老人一个面子,也是自己想借此试探郑贞的态度,那个什么奸淫民女的杜大能死不死他一点都不在乎。
“我只是大理寺少卿,不是刑部侍郎,也不是京兆府府伊,我只负责办案,不负责抓人,更不负责寻人,送客。”
“杜少爷,请吧。”
站在门口的管家见自己老爷发话,直接站到了杜学武面前,公式化的微笑送客。
虽然杜学武年纪大,但是辈分小啊,自己家老爷叫老爷,小一辈的就算年纪再大,他也要叫少爷,辈分不能乱。
“叔叔。”
杜学武不甘心又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似乎是想通过这一声叔叔打动杜文川,让他顾念亲情,帮自己一把。
杜文川却没有再理他,只是站起身就往后院走去。
他一个大理寺少卿,又没立下什么汗马功劳,连个赏赐的宅子都没有。
现在住的,也还是当初分家时杜家分的宅子,不过也只是个三进的宅子而已,不过好在是坐落太平坊,属于黄金地段。
但是相较他现在的官职,也只算凑合,地段好但是地方小了。
“叔叔若是愿意助我,我愿意献上怀真坊的五进的宅子给叔叔,还请叔叔原谅则个。”
杜学武倒是反应过来了,杜文川突然生气的原因和敷衍的态度。
无非就是自己刚才说话的方式不对,还有自己从来没有给过对方任何一点好处。
一个家族能传承几百年且越来越壮大,靠得可不是什么亲情,而是实打实的利益交换和风险投资,
杜文川当初能答应救自己儿子,就已经是看家族面子了,要是自己没有能打动他的东西,之后自己儿子的生死可就真说不准了。
虽然心里在滴血,但是他面上还是一脸诚恳的看向杜文川,期待自己的诚意能打动杜文川。
怀真坊地理位置不如太平坊紧靠皇城边上,但是离着皇城也就隔着三个坊而已,又紧靠朱雀大街,也是好地方。
前些年要不是自己胆子大捡了个大漏,这宅子也轮不到自己。
不过住那里太招摇,又害怕族里的人眼红,找自己讨要那个宅子,所以他既不敢往那住,也没有出租,一直空着的。
杜文川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小跑上前附耳倾听,时不时的还点点头,他说完也没有再理会杜学武的意思,直接往后院走去。
“杜少爷,请吧。”
管家又回到了杜学武面前,伸手示意送客。
杜学武不甘心的一步三回头,临出大门的时候,他见管家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明所以,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管家,我叔叔他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不准备管我儿子了吗?”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老爷的话说得不是很清楚了?”
“嗯??还请管家赐教。”
“我们家老爷是不是说了他是大理寺少卿,只负责判案?“
”嗯,对,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然后怎么办啊?“
管家撇嘴,来往的杜家人,哪个不是人精,为什么这对父子就那么愚钝,一个不打听清楚情况就敢对官家小姐动手,一个把话都说到那份上了,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管家也只能把话说得通透,
”要是一个人在长安城里犯了事,是什么人缉拿啊?“
”不良人和京兆府的差役啊。“
”那不就行了,既然知道是谁,那还不去找。“
管家算是感受到杜文川的心情了,旁观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是亲身面对对方的时候,才发现蠢人是真不好打交道。
”谢谢管家指点迷津。“
杜学武听得茅塞顿开,找人要找专门负责抓人的衙门才有用。
朝着管家拱手行了一礼后,就准备往京兆府去,但是却被管家扯住了袖子。
”杜少爷是不是忘了什么?“
”找京兆府和长安万年两县的人,我没忘。“
”既然没忘,那刚刚杜少爷说的怀真坊的宅子地契什么时候拿过来啊??“
管家还是一脸职业的微笑,
”叔叔不是说。。“
才说了两句,杜学武见管家收起笑容,转身准备回去并把侧门关上,他就说不下去了,自己儿子为鱼肉,还在乎什么宅子啊,说给不给,到时候更是坏事。
”我晚些就亲自送来,还望管家大人和我叔叔美言几句。“
”当不起大人,少爷慢走,在下送少爷一句话。“
”管家大人请说。“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