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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一梦江山 > 第25章 代掌门回家,花孔雀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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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代掌门回家,花孔雀上山

升雾山下,王秀茹每天必到上山路口等着,惊蛰未至,山风尚烈,雪花也时常零星落下,徒弟们心疼老太太上山下山腿脚不便,干脆将山脚下一处岗哨扩建成一栋小小的房子,虽然许刘二人在太原府时便已写信告知她行程进度耽搁情况,但老太太还是每天执拗地在山脚下等着。

许经年刘怀安二人自太原城而出,一路马不停蹄向西南方向至西安府,翻山越岭过汉中,顺势南下便回到巴中。

这日老太太正在山脚下的屋子里纳鞋底,忽然感觉心中一阵悸动,抬眼向窗外望去,便看到茫茫风雪中两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两人可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徒弟和孙女!

老太太扔下鞋底跑出屋子,马上的两人吓了一跳,慌忙勒缰下马跑到王秀茹身前,三人抱头哭了一阵,许经年这才背起老太太向山上走去。

太清宫内,山下岗哨早已有人跑来报信,众道士齐聚太清宫门前,见到背着王秀茹上山的许经年,便兴高采烈地迎上前去。

自去年冬至下山,至今惊蛰未到,左右不过两三个月时间,许经年的个头又长了一大截,眉宇间也更加俊秀,穿上师娘亲手缝制的贴身衣服,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少年侠气;刘怀安与小时候大相径庭,虽然偶尔还是会流露出调皮幼稚的一面,但脸上已然有了成熟姑娘的羞涩与温婉。

刺云道长看着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嘴巴咧到了耳后根。

浮云道长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一边将许经年等人迎至正厅,一边吩咐后厨热酒备菜。

刘怀安兴高采烈地将下山以来的经历讲给众人听,引得一阵唏嘘。

浮云道长开口说道:“如今距忠国公被杀才不过半月,小师弟的故事已经流传到巴县了,前几天我进城办事的时候听到说书先生在讲这段故事,还以为是他口中的‘锦衣卫镇抚使许大人’只是跟小师弟重名,没想到竟真是我太清宫的许经年!”

刘怀安笑意盈盈道:“那可不是,他这次可神气了,做了回镇抚使,又杀了国公,还结识了惠庆公主、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些大人物!”

许经年道:“我此次下山入京,方知师父平日所言不虚,朝堂之上尔虞我诈瞬息万变,今日一朝得势权倾朝野,明日皇恩式微便如墙倒众人推,天威难测,还是在山上与师父师兄过得快活些!”

刺云道长默默听众人讲完,这才开口说道:“年前听张显宗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之前是为师执着了,你身为太清宫掌门接班人,必须要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名堂来才能服众。”

刘怀安好奇问道:“年儿什么时候成为掌门接班人了?”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冲正道长笑道:“怀安,这太清宫上上下下只有你不知道小师弟是未来掌门吧!”

刘怀安上下打量了一眼许经年,疑虑道:“这小子哪里有掌门的样子?”

冲正道长说道:“小师弟破了我的守中拳,他做掌门我服!”

刺云道长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说道:“好了,此事以后再说,今日高兴须痛饮一番!”

晚上,升雾山一片张灯结彩,正厅内几人喝的东倒西歪,将这段时间的阴霾和压抑一扫而光。

自从两人下山后,刺云道长和王秀茹每天苦着脸无心正事,众道士们也小心翼翼生怕惹得掌门触景生情,春节时因二人没在山上,众人只简单吃了顿饭便各自回房休息。

如今二人回山,太清宫上下守得云开见月明,自然要轰轰烈烈地闹上一番。

后院之中,王秀茹与刘怀安秉烛而坐,一边缝着手上的衣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二人感情进展,刘怀安支支吾吾地搪塞着老太太的试探,不时低下头羞涩地笑几声。

夜色如水,晚风似刀,升雾山慢慢在喧嚣中安静下来,陷入一片沉睡之中……

惊蛰过后,风邪雨魅。

刘青山差管家刘财旺上过一次山,叮嘱许经年加强太清宫守卫,严防盗贼侵袭。

事情要从几天前县城内捉到一名采花贼说起。自刘青山上任巴县县令以来,励精图治勤勤恳恳,把偌大的县城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商贾自得其所,虽说尚未达到夜不闭户的盛世光景,但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太平之乡。

不料最近接连几天陆续有人前来报案,称家中女眷夜里被采花贼袭扰,通考在即,刘青山哪能容忍此时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奸犯科,迅速撒出眼线去茶楼饭馆打探。

不查则已,一查把刘青山吓了一跳,小小的巴县县城内竟然多了好几股自外地而来的江湖势力。

后来采花案迅速告破,刘青山亲自审讯采花贼,这才得知近期出现在巴县内的江湖势力都是冲着太清宫来的。

许经年于国公府前枪挑忠国公石亨,留下“银枪挑金甲,白马踏夕阳”的佳话,一时间成为江湖中炙手可热的少年英雄。

人的名,树的影,江湖是一个名利场,如同当年刺云道人被武林豪杰视为挑战目标一样,许经年也成为少年侠客竞相追逐的对象。比起花费十年一场一场比试打出名望,直接击败一个名扬天下的人显然来的更划算一些。

刘财旺是个极聪明又会察言观色的人,交代完刘青山的嘱托,又取出一份简报递给许经年,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目前巴县城内出现的几股江湖势力。

许经年摆摆手推辞道:“这是朝廷简报,我这山野之人怎么能随便翻阅。”

刘财旺将简报塞到许经年手里,笑嘻嘻地说道:“将来许公子与怀安小姐成亲,小人少不得还得叫您一声姑爷。老爷故意将这份简报遗留在书房案桌上,就是希望我偷偷抄录了给您送来,我们做下人的,主子不好做的事,得学会自作主张,若真出了事,也是小人自己担着。”

许经年打量了几眼身前这个瘦削老头,暗想上次见面倒是小瞧了他,能在刘青山手下如鱼得水这么多年,果然心思缜密城府极深。

两人聊完已临近晌午,许经年客气地邀请他在山上吃饭,老头儿倒也不推辞,厚着脸皮留了下来。席间一口一个小姐姑爷地叫着,既显示出自己娘家下人的身份,又拉近了与太清宫的关系,惹得刘怀安喜笑连连。

送走刘管家,许经年便将四位师兄召集到议事厅商议对策。

武痴冲正道长摩拳擦掌道:“好些年没人敢来太清宫闹事了,正巧我最近对守中拳有些新的感悟,师弟只管放心,只要他们敢上山,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无痕道长施礼说道:“无量寿福!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师兄此法不妥,应当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冲正道长拍了拍桌子道:“人家都要骑到小师弟头上拉屎了,你还在这静观其变!观什么?观人家屁股怎么拉屎吗?!”

顶音道长翻了个白眼说道:“粗鄙武夫!依我看一静不如一动,明日我先进城打探一番,知己知彼再议对策。”

许经年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四师兄了!”

顶音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说道:“小事儿!”

待众人散去,一直默默不说话的浮云道长悄悄将许经年拉到一边,鬼鬼祟祟地递给他一个包袱说道:“小师弟,此物名唤金丝软甲,是当年拜师时师父赠予我的,你将它穿在衣服里面,若遇到危险也能抵挡一二。”

许经年推辞道:“此物既然是拜师之礼,必然是师兄极为珍重的宝贝,我怎么敢夺人所爱!”

浮云硬将包袱塞到许经年手中,小声说道:“左右不过是一个物件而已,比起师弟的安危,区区一件软甲算得了什么!只要咱们师兄弟平安喜乐,师父师娘身体康健,我便别无所求了!”

许经年摩挲着浮云道士递过的包袱,心中感动万分,沉默许久以后才眼含泪光说道:“能遇到师父师娘和几位师兄,我许经年不枉此生!”

第二日一早,顶音道长收拾完毕准备下山,一转身看到刘怀安也牵着马走了过来,见到顶音道长便笑嘻嘻道:“这么巧啊,顶音师叔,刚好我也要下山买些胭脂水粉,咱们一起吧!”

顶音道长笑道:“怀安,你昨天偷听我们讲话了吧?”

刘怀安讪笑道:“是你们声音太大。”

顶音道长问道:“小师弟知道你下山吗?”

刘怀安走上前,摇着顶音道长的胳膊求道:“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去!师叔你最好了,就带我去吧!”

顶音道长想了想便笑道:“走!今日师叔带你先斩后奏一次!管他什么代掌门,咱们太清宫的小公主最大!”

刘怀安欢呼雀跃高喊师叔万岁,两人便说说笑笑向外走去。

太清宫大门外,一名少年端坐马上,只见他面目俊朗发冠整齐,白衣长袍上绣着粉色莲花,一杆银枪握于手上,胯下白马鬃毛柔软色泽光亮,最夸张的是少年头上一支金色步摇闪闪发亮。

刘怀安和顶音道长牵着马刚走出大门便看到迎面等候的少年,三人对视片刻,刘怀安歪头悄悄对顶音道长说道:“他好像一只花孔雀啊!”

顶音道长用手掩住嘴巴低声说道:“或许脑袋有些问题,你看这大冷天的穿着单衣长袍,也不怕冻坏了身子。”

少年见对面二人只顾窃窃私语并不搭理他,便有些恼怒道:“许经年呢?我要挑战他!”

刘怀安冲少年说道:“山上刚下过雪,你穿这些不冷吗?”

少年昂头挺胸道:“传说许经年雪中白马单衣杀石亨,我柳旭林一样可以!”

刘怀安俏皮道:“原来你叫柳旭林,我跟你说,江湖传言不可信,那日根本就没下雪,而且那长袍是他师娘特制的棉袍,不是你这种单衣长袍,山上比京城冷得多,你还是赶紧下山去吧,不然没等许经年出现你就要冻成冰雕了!”

柳旭林倔强道:“今日不打败许经年,我是绝不会下山的!”

顶音道长问道:“你为何想要打败他?”

柳旭林仰天大笑,用夸张的语调吟诵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许经年可以单杀石亨,我柳旭林也可以!只是石亨只有一个,我要证明自己便一定要打败许经年!”

刘怀安悄悄对身旁的顶音道长说道:“看起来脑袋确实不太正常!”

柳旭林见二人又开始窃窃私语,恼羞成怒道:“快让许经年出来见我!不然把太清宫的门拆了!”

刘怀安看着他脑袋上一晃一晃的金步摇,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脑袋上的金步摇不错,哪里买的?等会儿进了城我也去买一个!”

柳旭林骄傲道:“这可是京城凤栖坊的物件,巴县买不到的!”

刘怀安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继续问道:“你头上那个卖吗?我出双倍价钱!”

柳旭林一口回绝道:“我可不缺钱,这金步摇是好不容易弄来的,不卖!”

刘怀安遗憾道:“那不然你借我几日,我让城里的金饰店依葫芦画瓢做个一样的!”

柳旭林感觉话题越扯越远,便正色道:“不要与我东拉西扯,快叫许经年出来!”

刘怀安笑道:“你在巴县住了几日?”

柳旭林答道:“三日!”

“可看到其他要挑战许经年的武林中人?”

“大约十几个!”柳旭林答道。

刘怀安继续问道:“据我所知,十日前就已经有武林中人在巴县县城出没,你猜为何你是第一个上山的?”

柳旭林好奇道:“为何?”

刘怀安答道:“因为他们聪明!躲在暗处等着看你这样的傻蛋帮他们摸底探路!城内的几股江湖势力虽然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但对太清宫来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第一个上门挑战的必然要被当作立威的牺牲品!”

柳旭林满脸不服气,将手中的银枪甩了一下说道:“我柳家枪法天下无二,可御风,可断雨!京城一战,许经年不过是仗着锦衣卫的精锐骑兵才侥幸取胜,我不信他能挡得住我全力一枪。”

刘怀安听到他对许经年口出不敬,登时大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凭你还不配跟年儿动手,先打赢我再说!”

柳旭林眼见少女手持一柄乌黑匕首冲杀过来,便举枪向她刺去,谁料对方身姿轻盈敏捷如落叶般难以捉摸,只一瞬间便闪身到马后,纵身一跃跳上马背。

柳旭林正要以肘击之,却忽然觉得脖颈处冰凉一片,耳边传来女孩冷冷的声音:“你已经死了!”

少年慌忙低头看去,确认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尚未刺入,支支吾吾道:“你,你这是什么功法?”

少女翻身下马,慢慢走回顶音道长旁边说道:“这是许经年为这把匕首自创的身法,名叫风叶诀,你连他随手自创的一套简单身法都打不赢,还想来挑战他。”

柳旭林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刚才是大意了,你用短刃对我长枪,自然占尽上风!”

刘怀安将黑鸦横于身前,蓄力片刻猛然使出风雨一刀斩,伴随着尖锐的剑气声,远处一棵磨盘大的松树应声倒下。

少女将黑鸦收起,对目瞪口呆的柳旭林说道:“我这一刀,大概有许经年两成的功力,比起你柳家可御风断雨的枪法如何?”

柳旭林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刘怀安勒缰上马,正色道:“话已经与你说的很清楚了,若你执意前去送死,我也不拦着,进了这扇门便是太清宫,只是走进去容易,想要全须全尾的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说完便一拉缰绳与顶音道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