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已经换下了道袍,可脸色还贴着花白的胡子,有些滑稽又格格不入的样子。
兴高采烈的进来一边走一边喊着:“王爷!真的管用!那些人全都相信我说的话了,明日肯定整个昭都都传遍了!”
可一进院子就被突然冲过来的明覃吓了一跳。
蹙眉:“黑炭侯爷你怎么又来了?”
明覃上前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气愤道:“叫我英明神武风流倜傥潇洒如风的侯爷!”
“...哦,侯爷好。”
说完立马转头跑到解衍昭身边去,从怀中掏出一堆碎银子递给他笑道:“这是买衣服剩下的钱,我还吃了个糖葫芦,一共剩下四两六钱。”
解衍昭有些愣住。
王爷就算再穷也不会计较这些碎银子吧?
随即:“无碍,你拿着吧。”
冬至眼睛一亮,
“给我了就不能要回去了!”
解衍昭好笑:“不会。”
明覃抱胸上来,好奇道:“小丫头缺钱啊?缺钱和侯爷讲嘛,要多少爷给你?”
冬至瘪瘪嘴,低头把碎银子揣好,挪开位置:“不要。”
明覃第一次听见这么有骨气的回答,给她钱还不要。
顿时来了兴趣,正要继续调侃解衍昭忽然对冬至道:“今日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嗯!”
说完冬至便行了礼走了。
明覃指了指自己诧异的看着解衍昭道:“我是空气吗?她怎么不给我行礼啊?”
这要不是阿昭的客人,他早就已经杀威棍伺候了!
解衍昭淡笑着摇头:“她那是记了你的仇,哪里肯给你低头?”
“这丫头看着挺好说话的,心眼就那么小?”
解衍昭深吸一口气,有些疲乏的看他:“你今日究竟有何贵干?”
明覃一脸‘还是被你发现了’的表情,纠结了许久才又坐回位置靠近解衍昭道:“还记得两年前那宗新娘失踪案吗?”
解衍昭看他,蹙眉:“有眉目了?”
“哪能啊,是那家属又去衙门闹了,这事儿一早就提交给刑部了,衙门又只好找上了刑部,那些个官儿不敢来找你,就指派我来寻你。”
说来也是惆怅。
自那新娘出事以后她那相公至今未娶,每个月都会来击鼓鸣冤一次,天天喊着官家不作为,一哭二闹三上吊衙门的人看见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新娘娘家人就更不用说,两老口儿就差搭个棚子住在衙门对面了,可偏偏这宗案子就是个没有一点线索,就是个悬案,他们也没法子啊!
解衍昭脸色正经起来,神情复杂的看着不远处:“衙门那边怎么说的。”
明覃无奈叹了口气:“那未婚夫放话说若我们再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就去皇宫门口跪着,让天下人看笑话,你说他傻不傻?”
“我看你才傻。”
他的身份本就特殊,若是这点案子都办不好,莫说刑部再也不会有他的位置,恐怕整个朝堂也都容不下他了。
解衍昭大概已经能想到那些个人是如何在折子里写,说祁都王无用,一桩案子悬了两年,废物。
他捏了捏眉心,似有些烦躁。
“本王会处理的。”
“你怎么处理啊?”明覃咬牙:“要不干脆给他们点银子打发走了算了,再随便找个死囚认个罪,反正这桩案子悬得很,谁能解决啊?”
解衍昭冷眼看他:“明覃,很有钱是吗?不若拿出来充公?”
明覃顿时一惊,暗道自己说错了话。
明晓得解衍昭最不喜欢这种偷奸耍滑冤枉人的手段,自己这下撞枪口上了。
干笑起身:“没钱没钱,穷得很,走了,下回请你喝酒!”
说不赢他还躲不赢吗?
冬至这边一回去就被小鬼缠着,一直捂着肚子委屈的看着她。
冬至无奈,只好把之前抓来的恶鬼瓶递过去,那小鬼只是闻了闻就嫌弃的不得了。
“还嫌弃,有的吃就不错了!”
小鬼委屈吧啦的看着她像是要哭了,冬至于心不忍叹气道:“虽然是难吃了一点,可你吃了恶鬼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的。”
小鬼似乎有些动摇,而且他真的很饿,再不吃点精魂他就要魂飞魄散了。
只好妥协,打开瓶子开始吸食。
冬至捧着脸看着他,歪着头好奇道:“你到底是谁啊?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吗?我可以帮你的。”
小鬼顿住,望着冬至皱紧了眉头,转着眼珠子又打量起冬至来,好像是在想到底她能不能帮到自己。
等他想明白了之后,忽然一口气把难吃的恶鬼都给吸食完了,整个人,哦不,整个鬼容光焕发,有精神多了。
忽然想拉冬至出去,可他忘了自己是阴魂,碰不到人的。
冬至看他许久,见他局促的揪着自己的衣服,就像刚刚没碰到自己是他做错了一样。
“你要带我出去?”
小鬼立马点了点头。
然后飘到门口招呼着冬至跟着她一起出去。
冬至虽然不理解,但是还是跟着小鬼一起出去了,一路上见到了许多下人小厮,小鬼径直穿过,可怜冬至还要和他们打着招呼挤过去。
这小鬼的步伐不是王府外,而是王府内宅,还越来越像是解衍昭的院子。
冬至不敢走了,可那小鬼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感觉,甚至一头穿过了房门进到了解衍昭的寝房之中。
冬至大骇。
解衍昭本就阴气重,体质弱,这小鬼万一害了解衍昭怎么办?
来不及做多想就要冲过去,陈叔见到她本来还笑盈盈的想去拦下,谁料手还没伸出去,冬至居然穿过他猛地打开了门。
“冬至姑娘!”
冬至进门找到小鬼。
然而屋内一片氤氲,烟雾腾腾,还有一股浓浓的解衍昭身上的味道,模糊间冬至好像看见了一个大澡盆。
以及,澡盆里的...解衍昭!
光的,白的,红着脸瞪着眼的。
之前看解衍昭只觉得他身形消瘦身体不好,遇见来脱了衣裳其实那胸膛臂膀比寻常男子还要健壮些。
黑发披散放在脑海,比之往日的病态多了分精神,白如玉石的胸膛精致无暇,水珠落满全身,掠过他的每一寸。
冬至看痴了,舍不得退出去了。
解衍昭偏过头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字蹦出来:“出!去!”
陈叔赶到的时候看冬至还一个劲的看,干嘛上去捂住她的眼睛将人拖出去。
冬至心中有愧,也不敢反抗,只是出去之后还不肯走。
陈叔无奈,摸了摸头上的虚汗,有气无力:“冬至姑娘啊,你这实在太莽撞了,王爷如此金贵你没看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