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霍韶霆没有听得太清楚。
聂老爷子幽幽地看着他，目光没焦点，看得人毛骨悚然：“可能真的是我错了，你们都护不住溪溪……”
“外公，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聂老爷子无力的摇了摇头，不想再和霍韶霆说话。
就在霍韶霆以为他睡着了后，就听到聂老爷子复杂地说：“你出去，让你爸进来吧，我有话要和他单独说。”
霍韶霆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但并未说什么，点头：“好。”
等到了外面，霍韶霆就让霍老爷子进去。
病房的门一开一合。
霍老爷子坐在了病床旁边，颇为语重深长地说：“聂老哥，你有什么话要交代我？”
聂老爷子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打量了很久，突然低声问：“那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霍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变得平直，但很快恢复正常，疑惑地问：“什么事？老哥，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我没有糊涂。”聂老爷子定定地看着他，“我就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霍老爷子有些讪讪和不自在。
聂老爷子却是笑了，像是什么都明白了，冷冷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除了你，还能有谁，从始至终，你一点都没改变，向来都自私自利！”
“咳咳，我怎么不早点想清楚，拖到现在无力回天，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根本就不会救你，该死的是你啊！”
聂老爷子声嘶力竭地喊出声，声音越来越大，之后进气多出气少。
而霍老爷子则坐在椅子上，整张脸绷得特别紧：“老哥，你别胡思乱想，气到了自己，何必呢？”
聂老爷子笑了。
笑得很悲凉，然后扭过头靠在了枕头上，说什么都不肯再开口。
到了现在，聂老爷子心里竟然升不起一点恨意，他只恨自己，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看清真相。
“溪溪失踪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当然没有，你别忘了韶霆身体还有病没治好，我又把溪溪当成自己亲女儿在疼，怎么可能害她？”霍老爷子淡然地开口。
聂老爷子说：“你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不该问你的。”
“老哥，你怎么不肯相信我？”
聂老爷子讽刺地笑了笑，充满沟壑的脸带着几分苦涩：“我时间不多了，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溪溪，不管她的失踪和你有没有关系，我都希望你们能拼尽全力找到她。”
“这你放心，就算我不找，也还有韶霆，他这一年一直都没放弃，这份心你肯定也看得出来。”
听了这话，聂老爷子没有觉得心暖。
反而更觉悲凉。
他闭上眼，沉声说：“霍荣昌，你还没停手，是吗？”
霍老爷子垂下浑浊的眸子，想都没想，直接说：“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不会和年轻人去争抢那些东西。”
聂老爷子并未回应。
对于霍老爷子的话他再也不会相信，是他害了自己家人，引狼入室。
更是让沈棠溪受尽苦难，下落不明。
聂老爷子只觉得心里无比酸涩，眼眶湿润，一滴眼泪随即滚落，可能是心情起伏太大，挂在他身体的仪器开始滴答作响。
仿佛像是催命铃一般，让人神经变得越发紧绷，急促得喘不过气！
瞬间，门被人用力推开！
五六个人蜂拥而至，将病房挤得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医生手脚麻利地给聂老爷子做检查，冷声冷气地说：“刚才老爷子情况不是还很稳定吗？你们在里面说了什么话，是不是刺激到他了！”
说完，他冷淡的目光看向霍家一行人。
因为霍家人不是他老板，所以说话也非常不客气。
霍韶霆皱眉，看向霍老爷子，也怀疑这点，刚才他出去的时候，聂老爷子情况还算不错，能和他说话。
“可能是知道溪溪失踪的事情，急怒攻心了。”
医生眉眼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冷冷地说：“你们就不能消停一点，明知道老爷子情况不好，都到了最后一步，你们还惹出这样的乱子！”
霍老爷子故作心虚的模样，无奈地说：“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猜到的。”
医生不好再说什么，一心一意地抢救。
半小时后，聂老爷子重新恢复清醒，他叫了霍韶霆，说了很久的话，两人在病房里，其他人都进不去。
等霍韶霆出来后，又让孟景澜进去。
“叫我？”孟景澜很意外。
他与聂老爷子不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被叫进去谈话。
霍韶霆无精打采地应了声：“快进去吧。”
说完，又冷冷地瞥了眼霍老爷子，父子俩对视一眼，走到无人的阳台，霍韶霆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口。
动作轻车熟路，看得霍老爷子微微皱眉。
毕竟和沈棠溪在一起后，霍韶霆就自发地将烟给戒掉了。
“爸，你就没有想说的？”
霍老爷子不以为意地说：“我能有什么跟你说的？”
“外公什么都告诉我了。”霍韶霆目光灼灼，冷冷的盯着霍老爷子，“你是不是也该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
霍老爷子暗自心惊，但很快冷静下来。
他在赌，赌聂老爷子没有告诉霍韶霆：“你都没说告诉你什么了，我怎么解释？”
“够了。”
霍韶霆打断霍老爷子的话，很是厌烦地说：“装模作样，从一开始你就在背后设计圈套，就连我也被你算计进去了！”
霍老爷子脸色十分难看：“没有的事，他在骗你，我可是你爸，你不信我的话相信外人的话？”
居然真的告诉了霍韶霆。
他一个将死之人，难道就不怕两个年轻人闹开，到时候沈棠溪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谁能护住她？
霍老爷子想入非非，根本没发现霍韶霆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霍韶霆抿唇，睨着他说：“分清外人之前，你就没想过，外公是你的救命恩人？”
“……”霍老爷子好一会憋不出一句话，到最后，才冷哼说：“我从没忘记过这回事，所以才将溪溪养在身边，这也是报答恩情了！”
霍韶霆拆穿他的假面：“你养着她，只是因为知道她体内有解药，和我们不一样，是为了一己之私！”
说到这里，霍韶霆颇觉得有些恶心。
因为亲生父亲，行事毫无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