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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如槿垂着脑袋,红唇微微抿了一下,声音细声细气。

“我睡得着。”

现在这环境比车里舒服多了。

她能倒下去睡到明早上。

霍言深冷眸淡淡的扫过她,声音冰冷无情,“你倒是睡得着,没良心的坏女人。”

夏如槿,“……”

请问承认她是坏女人就可以继续睡了吗?

对上男人幽深冷邃的眸子,这句不怕死的话终究是没出口。

默了几秒钟,她开口了,重复着刚刚的回答,“我没有担心你对我不利。”

“嗯,只是不相信我。”霍言深淡声道。

夏如槿闭了闭眼,脑袋垂了下去,“我承认,我当时是害怕,也是不信任你,才阻止了霍奶奶告诉你真相。”

“害怕什么?”霍言深追问。

夏如槿回答,“怕死呗。”

霍言深,“……”

俊脸沉黑,她还担心他想杀她?

夏如槿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只是低头嗤笑了一声,“死过一次的人,格外珍惜生命。动了心却得不到回应的后果,我承担不起。至少现在还承担不起,所以我不想告诉你。”

微顿几秒,“我不是不相信你,非要用其他东西绑住你。我只是单纯的,不想死。”

霍言深越听越迷惑。

脑子里总结出一个荒诞的结论,“我不跟你圆房,能死?”

夏如槿点头,“对。”

“……”

霍言深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说不相信吧,毕竟她表情那么认真,而且傅时衍这做法也这么极端。

如果不是危及到她的性命,他不会插手吧?

这样反而能说通了……

“为什么?”他还是疑惑。

夏如槿也没什么隐瞒了,全盘托出,“因为我动心了,所以情蛊动了。一份得不到回应的悸动,情蛊没有归宿,我会受到反噬而死。”

霍言深,“……”

“你听过落花洞女吗?”夏如槿问。

霍言深摇摇头。

“苗疆三邪,其一是赶尸,上次在院子里种花那园丁你见过了,在光雾山那大片赶尸也是,不用我多解释。其二是放蛊,就是我们所说的蛊术。其三就是落花洞女。”

“这类女子大多十六到二十岁之间,到了待嫁年纪,看不上周围所有男子。她们自以为是神看中的女子,每天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等待神来迎娶自己。最后终于在某一天,面带笑容满足的死去。”

“当然,这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包括现在,苗疆很多人都以为,落花洞女是被神选中的女子,是圣洁无暇的女子,然而并不是……”

她声音淡淡,解释了关于落花洞女的一切。

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调侃,“我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这样死了岂不是太窝囊了?所以我不能死。还有最重要的啊,情蛊发作的时候,真的很痛。”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声音像是浸了水,软绵绵的。

似乎说到这话,都能感受到那种痛楚。

细眉紧紧的拧着,“所以我怕你后悔,你后悔了,我就完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小手一直揪着被子。

这是她紧张的小动作。

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解释的话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她心里是真的紧张。

害怕解释了还得不到原谅。

所以明知道自己理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霍言深听到这些话,终于明白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先前突然心口痛,痛到失去知觉,医院却检查不出原因。

先前无数次欲言又止,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颓然的放弃。

在云城的那天晚上,她突然说起喜欢他,用的措辞是听说自己喜欢他。

她连喜欢这个定义都不懂,却突然语出惊人,想要与他圆房。

前一句还问的是:你不怕痛吧?

最后被他说服了后,就再也没提这件事。

包括后来奶奶看出她的异常,惊讶的询问,她也忙忙的阻止,生怕奶奶说出来了……

联系前前后后的这些事,霍言深几乎很快就想明白了她那段时间的心理历程,除了挫败和愤怒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无奈,“夏夏,你还记得中秋那天,从奶奶家回来的车上,我们说过什么吗?”

夏如槿正忐忑的等着他的反应,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不沾边的问题。

眸光疑惑,“说什么了?”

“在回来的路上,你问我,要是有一天,我发现你骗了我怎么办。”

“……”夏如槿似乎想起来了一点。

“你问我,如果明知道有办法坦白,却没有坦白,我会不会生气。”霍言深嗓音清冽,语气很淡,“还记得我当时怎么回答的吗?”

“……”

夏如槿茫然的眼神逐渐清晰,那几句话的印象极其深刻。

他说,“不告诉我,无非是不信任。你先前答应过要相信我,你食言了。”

他说,“不打你的承诺怕是当不得真了。”

警惕的看着他,小手撑着床,下意识往床的里侧挪了挪。

但全身乏力,稍稍动一下都费劲。

只是挪了一点点距离。

霍言深看着她的小动作,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染上了几丝冰寒,“知道我昨晚为什么生气吗?”

夏如槿懵了几秒,弱弱的看着她,“不是因为我没告诉你吗?”

还好当时撤的快,差点就挨打了?

如果他真的丧心病狂的打她的话,那她要不要还手?

放小青咬他?

不行,这样会死人……

“你昨晚解释的时候,就是像现在这样。”他冷声,打断了她的所有思绪。

夏如槿下意识问,“哪样?”

男人眸光幽深冷寂,“防备,警惕,下意识疏远,担心我对你不利。”

夏如槿,“……”

脑子里有根弦接上了。

刚刚他阴阳怪气的自己先喝了一口水,说没毒。

眼睑颤了颤,怯怯的对上那双冰冷的黑眸,里面一片深海般沉寂,偏偏又暗藏着波涛汹涌,像是要将她卷进去,粉身碎骨。

夏如槿肩膀抖了抖,恨不得马上晕死过去,就不用面对这个恐怖的人了。

但是思维却不争气的,无比清晰。

他刚刚说,昨晚生气是因为她解释时的态度。

那意思就是,并没有生气她不告诉他?

换句话来说,就是她只要不那么防着他,不要下意识撤那么远,他就不会生气?

夏如槿紧抿着小嘴,在心里忐忑的权衡。

是现在凑过去还是再离他远一点。

看他这恐怖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能将她抓过去,狠狠的揍一顿,夏如槿果断的放弃了后者。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主动求和好过被动挨打。

想通了之后,又艰难的挪着屁股往那边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