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螓听了心中无比复杂,如鲠在喉,久久难以平复,“阿爷……什么都没说。”
皇后平复了心情后,吩咐了底下准备晚膳,随即转身抚平了李熙螓肩头的褶皱,慈爱道:“即便陛下告诉你了又如何,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是多了一个伤心之人,牵挂之人罢了,一切都过去了,当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便是了”
李熙螓迟疑的点点头,觉得一切都太过不真实。
在皇后那里用完晚膳,也没见到皇帝的身影,天色天色渐晚,在皇后的安排下,暂时住在了凤央阁。
身旁的琥珀,似是憋了一路的话就要开匣了,四下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她心无忌惮地问道:“主子,陛下该不会是想让您今后住进宫里来吧?可是琥珀觉得木雁山庄比宫里好,虽然地方远不如这里大,但是胜在无拘自在,而且……”
而且有些宫殿破败不堪,实在不那么赏心悦目……
说到这里,琥珀感觉到公主的眼神变得异常,最后一句话小的没了声。
李熙螓没有怪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琥珀颔首迎面打了打嘴巴,偷看公主此时闭上了眸,心中一沉,往日公主都会忍不住笑着打趣,可今日却自顾自的坐在绵软的床榻边不再展露笑颜。
这种冷肃的气氛持续了许久,琥珀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随即道:“琥珀不敢说了,公主别生气好不好。”
李熙螓回了神,她需要时间整理思绪,对于皇后所说的一切,她都觉得恍如隔世。
“没事,你下去吧。”
琥珀听言,悻悻退下。
翌日清晨,李熙螓早早便醒来,去皇后那里问了安,看阿爷已经早朝去了,便在甘露殿偏殿等着他。
她觉得此次阿爷诏她回宫一定有别的事要说,但是他却似乎根本不准备现在说,或者没想好怎么说,否则她也没必要等在阿爷的书房。
琥珀看着自家公主一直不说话,心中犯了嘀咕,自从昨日皇后与她说完话以来就没见到公主笑过,她作为自小伺候在公主身边的丫鬟,心中很不是滋味。
阿嬷交代过定要事无巨细,照顾好公主,可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让公主郁郁寡欢,她人微言轻又是丫鬟堆里嘴最笨的,如何也没了主意。
等了一个时辰,门外终于有了声响,随着步子越来越近,浑厚亲和的声音传到李熙螓耳畔:“唐兴。”
李熙螓怔怔地转过头,几年没见阿爷,再次一见油生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变得很瘦很瘦,且有了疲态,还蓄了胡子,她一直记得儿时所见的阿爷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模样,可如今却有了一丝老态,心中不免百味杂陈。
“几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呢。”皇帝打着哈哈,径自坐到案边,眸光含笑。
李熙螓敛住心神道:“叶阿嬷爱护我,这几年吃的好,穿的好,不仅长高了,还变胖了许多。”
虽是家常话,他却还是发现了一丝异样,皱眉道:“看来你在怪朕?”
她瘪了瘪嘴,“女儿不敢,若不是您的庇护,我哪能活的好。”
“你有什么不敢?生起气来连阿爷都不喊了。”他负手站起身,叹了口气,“现在回宫了就踏踏实实的住上一阵子,朕知道你怪朕把你丢在山庄就不管不问,这么多年也受苦了,但朕也无可奈何啊。”
“阿爷。”李熙螓唤了声,“女儿都知道。”
皇帝红了眼眶,看着眼前与她母亲有着三分相似的双眸,心彻底的软了下来,“皇后都告诉你了?”
她点头,上前搀着皇帝坐下,“朝堂之事我也不懂,但还是不免替阿爷担忧。”
“朕的唐兴真是长大了啊。”皇帝欣慰地笑了笑,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头,“瞧把你吓得,皇后定是太过言重了。朝堂之事本就错综复杂,说了你也不明白,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天塌不下来。”
“阿爷为什么喜欢捏我的鼻子?”李熙螓嘟囔着躲开,但对于阿爷的话,她是一百个相信,从善如流便不再继续追问。
“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养的一只狸花猫?”皇帝说道。
“狸花猫?我当然记得,它总是黏着我,唯独对阿爷爱搭不理,所以阿爷叫人把它养的圆圆滚滚,以至于连路都走不动,只管吃睡,但即便如此阿爷也还是不讨它喜欢呀。”说到这,李熙螓便想起了那肥猫的两副面孔,忍俊不禁。
“我看你总爱捏它的鼻子,说猫儿脸大而肥,胜在鼻子讨巧……你可记得?”
“儿时顽皮,阿爷怎会记得如此清楚?”
“哈哈哈哈……”
午时阳光正媚,霎时间仿佛整个大明宫都一扫阴霾,恍如幼时同阿爷嬉笑的时光。
一连半月后宫都平静无比,时常陪阿爷用膳,还见了整日将自己关在寝室的阿姊——平原公主。
平原精神很差,不爱见人,即便见到李熙螓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着发呆,好比一个漂亮的躯壳里已经失去了魂灵。
“阿姊?”在唤了三次平原后,李熙螓决定放弃,走上前发现她正看着坐在铜镜里的自己,铜镜之中的她头发微乱,唇畔泛白,她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眼神空洞无物更没有情绪。
“别过来,出去。”平原看到镜子中离她里越来越近的唐兴这才眨动了眼睛,语气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