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李熙螓讶然,“韩侍郎在百姓口中是出了名的忠臣,怎会遭人弹劾?”
“弹劾之人权倾朝野,无人能得罪的起,所以被贬也是无可奈何。”韩岂低眉道。
李熙螓心底替阿爷失去人才而惋惜,不禁道:“那可真是令人深恶痛绝!”
韩岂默然不语,李熙螓才想起他此时来的用意,不由抿唇笑了笑,“那我回避一下?”
“公主在也无妨,我不是来向她道别的,是想问她能不能跟我一起走?”韩岂面色一红道。
昨日他就去了绣坊,听闻绣坊的人说善落被她阿爷带走了,据说是被打着拽走的,他心中担忧,更惶恐,她阿爷怎么出狱的?
为了碰运气,只能去那被不良人占去得宅子那,没想到善父就在里头,心中只觉得蹊跷,是什么人有那本事救他出狱?害怕善父又把人卖到青楼,于是硬着头皮去问她人在不在家中。
那时他父亲说:“你是青楼的恩客?怎么找到这里了?不好意思啊,我女儿从良了!”
韩岂拧眉再问:“她可在里头?我是韩岂,麻烦叫她出来一下。”
善父不肯,不愿与他周旋,只道女儿睡了就赶他离开。
韩岂哪里能让一个杀人犯带着善落生活,而且她还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即使善父字里行间透露了善落没有再被卖进青楼的信息,他心也也还是悬着。
“今天我没有见到人,是不会走的。”
善父气急,但也不敢上去打人,就实话实说,“人去了咸王府,有本事去王府找。”,于是就今天一早就来了王府。
善落知他是来道别,听到是为自己而来,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正在升温,脸颊不免有些发烫。
“等等,你是要娶她呢?还是仗着对她有恩,要她无名无分的跟着你,做你的小丫鬟呢?”李熙螓打断道,言辞犀利。
韩岂一时语塞,他暂时给不了她名分,阿爷职场失意,他暂时不敢与阿爷说自己的心事,但是出发濮洲在即,他知道如果与她错过,一定会悔恨终生,所以斗胆来问她愿不愿,因为他迟早会娶她做妻,给她名分。
“是我唐突了。”韩岂对善落说,“阿爷知道你宰相之女的身份,若是看到你愿跟我结为连理,全家都不会亏待于你……我……”
善落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罢休,不等他说完就道:“谢韩郎君厚爱,我暂时无法回报您的恩情实为遗憾,等我过些时日必定去濮洲……找您……”
韩岂听着很不是滋味,“我不是那个意思,难道你觉得我只是想让你报恩才来找你?还是你跟着我只是为了恩情?”
善落摇头,话却被李熙螓不咸不淡的说了去:“话都没错,但是无名无分到底是该多考虑考虑的,即便你阿爷知道她的身份,若还是不同意呢?你这仗打的太没有准备了。”
韩岂羞愧的低下头来,“公主说的是。”
善落不忍,摇头道:“韩郎君若你信,便在濮洲等我。”
“我信,但公主说的没错,你本来身份特殊,不能随便。我会找机会与阿爷说的,若你愿意跟我走,那便光明正大的走。谢公主提点,在下醍醐灌顶!”
韩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知她眸中的到底是情还是恩,但为了她他会做出一切努力!
韩岂走后,李熙螓对善落道:“不要看低了自己,即便你不是宰相的女儿,也不该被轻视难道不是吗?还有,你到底对他是恩还是情,你应该弄清楚才是!”
善落轻轻道:“是情,韩郎君待我那么好,如果他会是我未来的良人,那若错过了他,我这辈子也找不到对我那么好的人了。”
“如果他没有说服他阿爷,你真的肯为了他独自去濮洲寻他?”李熙螓蹙眉道。
“是。”善落缓缓点头。
李熙螓用审视的目光瞧着她,“那你今天何不跟他走呢?过些日子独自一人去寻可不会多生变故?”
面对她的疑问,善落心头一咯噔,目光躲闪,良久才道:“我……公主不是说会带我去见一见宰相夫人,所以……”
看来去见宰相夫人比跟心爱之人离开还重要,李熙螓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带你去见她如何?”
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也只好帮帮她。想必韩岂既已知晓了她的心迹就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在长安,但是如果善落因为没见到宰相夫人板着等他先走,那就不好了,所以见面之事要尽快。
善落迟疑的点点头,两人稍作准备了一下就一同去了宰相府。
宰相府门口的甲士见了她们一下就认出了李熙螓,好言让她稍等,等通报的人出来接她便跟着进去了。
李熙螓对于通往宰相夫人卧房的路已经轻车熟路,即便无人带领,她也能到,只是看善落似乎刻意走的很慢,若不是刻意等着她的步子,只怕要将她远远甩在后头。
善落自打出门到宰相府中的脸色一直不好,额头手心冒着虚汗。李熙螓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只当她是因为再见宰相夫人,紧张的样子。
她安慰的拍拍善落的肩头,“你大胆放开些,有我在呢,如果你急着想走记得给我做个暗号,比如……下牙咬上嘴唇?”
“嗯,好!”善落强撑精神,抬头看向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宰相夫人听到李熙螓来了,本来有些不太舒服瞬间来了那么一丝精气神,命婆子去准备了茶点和果子。
这两天身体转好也能下床行走,胃口也不至于太差。
婆子打趣道:“夫人真是把那小娘子看得重,莫不是想将她嫁给咱府上的哪位郎君?”
夫人笑了笑,“我本是这么想的,可人家根本就瞧不上咱们家的儿郎,只能慢慢来吧。”
婆子想到李熙螓的小脸,也喜笑颜开道:“这小娘子的确是个不错的,长得美,言谈举止都不俗,一看父母就是花了心血栽培的,但啥都好就是女红差了些,不过人无完人,这女红也不是必须谁都得精通。”
“你也知道?”夫人一脸疑惑。
婆子解释道:“夫人不知,四郎天天腰间别着一个荷包,下人看见了也都猜的有鼻子有眼的觉得是那小娘子送的,上次夫人也瞧见了不是?”
想到那天一同吃早食,那李熙螓看到荷包,显然也是一副才知情的模样,即便是她所绣也可能没她们想的那么简单。她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只怕也是四郎一厢情愿。”
“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女子都是害羞的,哪能让人轻易猜出她心中想法?不是说她家四叔就在长安置了宅吗?何不派人打听打听,送个拜贴。她的长辈若是知道宰相夫人诚心与他家结亲,岂不是会上赶子来登门?如若不然,等小娘子被她父母召回洛阳,那可就真的错失了一个满意的未来良媳。”
前一次来看夫人,还没吃药夫人的病就立马好了一半,那曲琵琶弹的夫人热泪盈眶,她不仅是未来良媳,也是夫人的灵丹妙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