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划出“二”的两根手指。
指向出菜的窗口外面。
我对牛肉威说道:“威哥,你应当知道,你今年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吧?”
“老东的坐馆,三年一选。”
“距离下次选坐馆满打满算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你要为自己考虑啊。”
“这几年你私运牛肉的生意做得很大,在新界,九龙还有几个不错的饭店。掌握了七八个菜市场的牛肉供应。”
“不管给餐厅供货的其他牛肉贩子,还是菜市场里,盯着你档口的其他字头。”
“这些年你赚多少钱,就结了多少仇家。”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老东选坐馆,你不为自己考虑,等到走下坐馆位置的时候。”
...
我停顿了一下。
拿起了一片牛肉,放进打边炉里面。
放置在漏勺上。
轻轻涮了涮。
只等着牛肉变色,蘸着沙茶酱,直接送入口中。
韧性十足的牛肉入口,咀嚼片刻。
唇齿留香。
我未能把话说完。
但却只一个拿起牛肉,放在热锅里的举动。
却是让牛肉威眉角轻颤。
他眯着眼睛。
深知我虽未把话说完。
但这一举动的暗示,却再明显不过了。
那就是,如果不上位。
就如同这牛肉一样,任人宰割。
甭管你是不是坐馆。
都有可能如此。
牛肉威看着那一盘盘鲜切的靓牛肉,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这一刻我知道,我已经赢了一半了。
最起码,我已经说动了牛肉威。
我今天来,给了牛肉威两桩生意。
一个是内陆牛肉供应,屠宰生产链。
第二个是尖沙咀卡拉oK的生意。
第一个生意,我是为了打动牛肉威。
因为我知道,他的胃口,绝不满足于小小的香江。
第二个则是为了安抚拉拢牛肉威。
同为老东的话事人。
大华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入股卡拉oK,并帮别人看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以及手里握着几条小巴线。
可以说这些生意,基本上都是在社团江湖字头里面。
非常有牌面的了。
属于那种,动动嘴皮子,动动手指头。
就可以每个月几十万收入的躺平生意。
这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
可偏偏两个人都是话事人。
牛肉威要为了蝇头小利,与别人拼命。
时间久了,他怎么会心理平衡?
所以,当我把这两个生意拿出来的那一刻。
牛肉威肯定是心动的。
而当我鼓动牛肉威,安排一个晚辈,竞争下一届老东坐馆。
则算是直接一句话,戳在了他的心窝里。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倒是会给人画大饼。”
我摇了摇头:“威哥,我从来不觉得,没有完成的事许诺别人是画大饼。正所谓事在人为,现在这些事情,虽然都是空中楼阁,你我也是纸上谈兵。
但是你和我,只要携手,这些生意和地盘,未来都是我们的。”
我轻敲桌面:“我知道威哥,你需要我一个交代。那就是大华被我打废了这件事,但威哥,你应该知道,没有了大华,你才有施展的空间。”
“你现在要做的是安抚社团里面的那些老家伙,未来一年,整个老东只有你能说的算。”
当我说完这些话。
我再看向牛肉威。
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从狠厉,变的些许柔和了一些。
我知道今天我与牛肉威的这场盘道。
当然,用香江粤语来说的就是讲数。
也就是谈判的意思。
已经接近尾声了。
我与他的矛盾,基本上已经可以说完全缓和了。
于是我拿出来了另外一个大杀器。
我看向一旁警惕着四周的方杰。
“阿杰,把见面礼给威哥拿来。”
方杰嗯了一声。
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放在了牛肉威的面前。
牛肉威打开来看:“这什么意思?”
他表情平静如水。
毫无半点波澜。
但那牛皮纸的信封里面。
却放着整整十万块的现金。
我笑着端起茶杯,举在牛肉威的面前:“威哥,别嫌弃这些钱少。一共十万,是我给您的一点心意。也算是给老东整个社团的一个交代。”
“至于这笔钱,是给华哥安排个好一些的康复医院和汤药费,还是算给威哥的见面礼。这就凭您自己处置了。”
“钱不多,因为我的生意也刚起步,拿不出太多的现金来。”
“这十万已经是我力所能及的心意与诚意了。”
当我说出口这一番话。
我自己都觉得这是完美的一番话,天衣无缝。
因为我看到,牛肉威的脸上,也浮现起了一抹激动之色。
十万块。
对于他来说不多。
但对于我们初次建立联系的两个人,足够。
“我收下了。”
牛肉威笑着,端起茶杯,与我碰杯。
我把茶杯放在嘴边并没有立刻喝下去。
而是说道:“威哥,我们这就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算。”牛肉威虽然表情严肃。
可脸上眉宇之间,笑意尽显。
气氛终于变得融洽了起来。
茶过三盏。
这顿潮仙牛肉打边炉吃完,我和方杰完好无损的走出那家饭店。
我许诺给了牛肉威一个时间。
三个月内,我让他的生意打进潮仙。
四个月内,我让他的卡拉oK,成为油尖旺最火的场子。
只等着走出打边炉餐厅。
程欣的车已经开到位了。
我和方杰上了车。
车上还有鱼佬。
我坐在副驾驶。
说了一遍刚才里面发生的事情。
鱼佬皱眉说道:“让牛肉威的生意打进潮仙,这本身没什么问题,我在潮仙地面上,也算有些话语权。只是...”
程欣立马打断:“只是,在油尖旺再开一家卡拉oK,比之前歌利亚更大。这不是完全,抢了声势的生意了?那可是你自己的场子。”
我笑了笑:“我怎会不知。”
说着,我点燃一根香烟。
坐在靠窗的位置抽着。
开车的程欣推了我一把:“你到底什么计划你说啊,你真要在油尖旺开一家卡拉oK,先不说你和佟玉珠的关系。就说,陈观泰那边,你都不好解释哦。”
我神秘兮兮地说道:“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
程欣用粤语骂了我一句:“痴线。”
鱼佬则说道:“阿召,马昂的女儿,白露的身份和上学的事,白眉办的差不多了,明天就是她的入学仪式。”
我点了点头:“好,晚上安排,一起吃个饭,明天我亲自送她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