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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音和璎珞这几日正忙着探查银兔簪一案的前因后果。

香云死后第二天,为了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小,皇后与璎珞低调行事,未将双喜送到慎刑司,只是将他囚禁在一处废弃宫殿的厢房,由容音和璎珞亲自审问。

这时候璎珞已经按照秦立的交待拿到了密档,也看到了当年双喜家的惨案。神隐了一天的元一也出现在频段中,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

她们心情沉重地走进那间厢房。

双喜很平静地跪在地上。既没有平日的嚣张跋扈,也没有盗簪当日的激动。

他只是平静地要求与容音和璎珞单独对话,待容音遣走其他人后问:“请娘娘指点奴才,奴才要怎么说,才能让娴妃,不死也能脱层皮?”

璎珞道:“你什么意思双喜?你把娘娘当成趁机打压嫔妃的人了吗?”

双喜道:“现在只有我们三人,没必要说这些了吧璎珞姑娘。如今皇上最宠的是贵妃娘娘,但皇上与娴妃青梅竹马,宫里都说皇上只是怕娴妃成了靶子才面上冷淡的。

如今的情形,是大好机会,皇后娘娘若想彻底扳倒娴妃,奴才倒是可以效劳。”

璎珞拿出秘档:“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就这么恨娴妃娘娘?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娴妃娘娘家确实责罚你妹妹,致其死亡,是吗?”

双喜突然仰头大笑,笑声中却充满了愤怒和悲凉:“乌拉那拉氏落选,她的阿玛说我妹妹卜错了卦,打了我妹妹三十杖,我妹妹的腿被打断了,她才十四岁,她才十四岁啊!

明明那些贵女们都传开了!乌拉那拉氏,她在三阿哥选秀时放了一串臭屁,所以才落选的!为什么怪到我妹妹身上!

我的额娘,舍下了一张老脸重出江湖,才让她乌拉那拉氏,在景仁宫获罪后还能成为侧福晋,一步一步爬上娴妃的位子!可是他们家又把赏钱给扣了!我额娘哪天在乌拉那拉家,亲耳听见了乌拉那拉氏对她阿玛说,她姑母获罪,应当为其积福,所以要扣赏钱!

我额娘跪了一天,也没拿到足够的赏钱去买药。当夜我的妹妹就没了。你们说,我不该报这个仇吗!”

璎珞硬起心肠,问道:“那香云呢?你是怎么收买她的?还有她的伤口不见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喜突然恢复平静,轻笑一声,他的目光变得柔和,望向窗外银白的雪。

“你知道吗,我妹妹也叫香云。她生下来之前啊,我额娘给柳师祖烧香,求平安生产。点上香后,烟气升腾,结成云盖一般,我额娘说这叫香云盖,是个好兆头,所以给我妹妹取名香云。

现在又来了一个香云,那么巧,就分在延禧宫。你们说,是不是我妹妹回来报仇了?”

容音和璎珞对视一眼。

容音心中弥漫出一种无力感。她何尝不认为双喜一家无辜受责、家破人亡,是一件不公道的事情。她何尝不认为娴妃和她的家人高高在上,草菅人命。她又何尝不想给双喜一个公道。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居于后宫,不能干涉前朝的事情,更不能像朝廷的官员一样处置这样的案件。

若把这个案子报给皇上呢?她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个世界的皇帝,对嫔妃有权有势的母族忌惮,对真正无权无势的人却是根本不当人看。那一晚,他不想得罪贵妃,却又想维护娴妃,便要拿香云的一条命来给自己立威。这样的人,怎能指望他公平处置此事?

上一世,皇后之位束缚了她的自由意志,这一世,皇后之位又在一开始就扼杀了她求取公平的力量。

璎珞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很想对双喜说,你的心情,我很明白,但此时此地,她不能说。

双喜恢复了平静:“我想报仇,可是皇上怎么会为了一个平头百姓处置自己的妃嫔呢。所以我才请教皇后娘娘,我要怎么说才能让乌拉那拉氏付出代价。至于我的命,反正也要没,能把娴妃拖下水,顺便也帮了皇后娘娘,何乐而不为?”

他的声音低下去:“当年,妹妹要是遇到的是皇后娘娘,得皇后娘娘一句‘人命关天’的维护,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璎珞突然给容音传了语音消息道:“皇后娘娘,能否让我和双喜单独说两句?”

容音站起来,悄悄走出去。

片刻后,璎珞走出来,对容音低声道:“行了,皇后娘娘可以进去继续问了。”

两个时辰后,两人回到长春宫。

明玉等了许久,见两人回来,才放心下来,又担心两人忙了大半日,耽误了用膳,赶忙奉上奶茶和萨其马。

白蕊姬见两人回来,借着交罚写的大字的由头来了。

她戴着面纱,小心翼翼地打探道:“昨天晚上我恍惚听见咸福宫方向有些吵闹,皇后娘娘今儿白日里也没回来,这是出了什么事?”

皇后接过璎珞递来的大字看了一眼:“无妨,些许争端,本宫去平息事态罢了。白姑娘你这字……倒是别具一格。”

白蕊姬轻笑一声:“皇后娘娘您就别打趣奴婢了,奴婢出身低贱,哪比得您识文断字,能写得出就不错了。”

容音正色道:“白姑娘何必如此自轻。荀子说虽王公士大夫之子孙也,不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庶人。虽庶人之子孙也,积文学,正身行,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卿相士大夫。只要持身纯正,又何须顾虑出身高低。”

白蕊姬听了这话,心下有些震动,行礼道:“奴婢谨遵教诲。”又问道:“不过我怎么听说还出人命了呢?”

容音道:“这些俱是以讹传讹,白姑娘不要尽信才是。”说着掂起一块沙琪玛,问白蕊姬道:“白姑娘要不要也尝一块?”

白蕊姬道:“奴婢多谢皇后娘娘好意,只是奴婢若是吃了蜂蜜,便会身体不适,因此不敢吃这掺了蜂蜜的点心。”

容音道:“是这样。那白姑娘若无他事,就先回去歇息吧,本宫这里还有事要忙。”

两日后,皇后与璎珞来到养心殿,将银兔簪一案呈报上来。

“已经查清楚了,贵妃那日晚膳用了甲鱼小米粥和黄瓜丝炒肉,饭后又用了一碗薏米百合甜羹,全是寒凉之物,当晚就觉得身上寒冷,不得安眠,用的安神香分量比平日里多了一倍,因此精神更差,又添了头晕头痛的症候,才会一病至此。”皇后娓娓道来。

皇上一听就说:“因此贵妃之病,是咸福宫的膳食出了差错,和娴妃根本没有关系,诅咒也无从谈起是吗?”

皇后回答道:“是。至于银兔簪发黑,冬日烧炭,烟气将银器熏黑,也是常有。双喜招供说,之前失了银兔簪,因为海贵人去过咸福宫,因此他前往搜查,后来在延禧宫搜出银兔簪,偏那一日贵妃寒症发作,他便觉得是娴妃诅咒。想来应是香云偷盗,又不防让烟气熏黑了簪子,才有此误会。”

皇帝怒道:“这等糊涂刁奴!自己伺候不当心,倒是疑心上了主子!”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又道:“朕实在不明,双喜也就罢了,那香云是延禧宫伺候的,若只是偷盗了一根簪子,何以发展到要用自己一条性命来栽赃娴妃的地步?”

皇后道:“臣妾也疑惑,只是如今香云已死,这其中缘由,也无从知晓了。”

这时养心殿外传来李玉焦急的声音:“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您……”

只见高贵妃披着狐裘,风风火火地进了养心殿。

皇帝一惊,急忙道:“曦月啊,你病还未好,不好好养病,怎么就来了?”

高贵妃面色仍是苍白,进了养心殿后直接跪下哭道:“皇上,求您饶过双喜这回吧!双喜也是为了我啊皇上!”

皇帝烦躁道:“你这寒症发作,都是一帮刁奴伺候不好才得的!曦月啊,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高贵妃也被皇后劝走,走时还在一步三回头地哭求着。

容音送走高贵妃后,也跪下道:“其实臣妾也想请求皇上,对咸福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从轻发落。”

皇帝道:“哦?皇后也要替双喜求情吗?”

容音道:“臣妾并非为双喜求情。只是香云引簪刺颈,竟丝毫不见血,实在诡异。若大加责罚,波及甚多,只怕那些奴才们或心怀怨望、或为求自保,胡乱攀扯,使此事传扬更广,对娴妃、海贵人甚至皇家的声誉,有所干碍。”

皇帝心中也嘀咕起来。

所谓“灾者,天谴也,异者,天之威也。”自己是天子,自然不必怕这些鬼神之事,可怕就怕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指责自己的后妃无德、自己这个皇帝无德,致使上天以此诡异之事谴责。

尤其是根据进忠回报,不过几个时辰,太后身边的人已经按捺不住去抢夺香云的尸身,虽然不能成功,只怕接下来钮祜禄家族和弘皙还要找机会对此事大做文章。

无论如何,高贵妃背后是高家,这次又是真的病发,确实无辜,自己倒是真不好把咸福宫怎么样。而香云是延禧宫的人,这些麻烦都是自延禧宫而起。若是如懿御下有方,明察秋毫,又怎么会有此事!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香云不惜一死也要指证娴妃行诅咒之举,死后又有如此异状,难道她真是兆惠奏折里所说的案件里那个屈死的萨满,显灵回来报仇?

转来转去,都是如懿和她的母家给自己惹下的麻烦!

皇帝压住烦躁的心情,对容音道:“皇后起来吧。你说的也有理,那此事都交给皇后全权处置吧。”

容音道:“谢皇上信任。”

很快,容音给出了对此事的处置:咸福宫伺候的宫人不当心,让贵妃误食寒凉之物,致使其寒症发作,全部罚俸三个月;双喜,自作主张,猜疑嫔妃,以下犯上,罚俸一年,贬去冷宫当杂役。

娴妃、海贵人,查实与此事无关,但海贵人不能约束下人,才出了偷盗之事,娴妃为一宫主位,二人俱有御下不严之责,罚抄宫规五遍。

双喜穿着杂役的粗布衣裳,迈入冷宫。

在冷宫看到那些疯疯癫癫、蓬头垢面的废妃后,他回想起璎珞对他说的话:“她只能继续硬着心肠道:“虽然萨满祭祀由来已久,但我大清入关以来,以儒治国,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些预言、作法的说法,事涉鬼神、厌胜,皇上他不能、也不会相信,只会更增厌恶。

到时候,你不仅要为你指使偷盗、栽赃嫔妃的罪行付出代价,还会背上妖言惑众的罪名,对后宫嫔妃心怀怨望的罪名,你可能会被处死。还不如就事论事,作一份各方信服的供词,能留条性命。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从前山峦叠起,往后一马平川,娴妃如今是皇上心上的人,但有得宠就有失宠,你且等她登高跌重的那天,再想法子报仇。”

他当时惊讶地抬起头:“璎珞姑娘,你的意思是?”

璎珞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没什么意思,我开导你而已。”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点明白璎珞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