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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尘封的往事因何被提及

“子圆,你的电话怎么老是打不通啊?可真的要急死我了!”

“爸爸,您血压高,不能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了!你哥哥、你哥哥他出事了。”

“我哥哥怎么了?他能出什么事?”

“他、他被人给举报了,说是上面已经派下人来,开始调查了。”

“您是听谁说的?是不是听错了?”

“我也希望是听错了,可是错不了,是你嫂子亲口对我和你妈妈说的,她刚走了没多久。”

“我嫂子没说是什么事?”

“说是你哥哥利用手中的职权,私自挪用公款。”

“我哥哥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我想他也不会的,可……哎!”

“挪用了多少?”

“你嫂子没说,不过看她那样子,应该不会是个小数目。”

“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哥被判刑坐牢吧。”

方母的话带着哭声,清晰地传过来。

“爸爸,您和妈妈一定要想开了,担心害怕一点用也没有,事情既然出了,总会有一个比较好的解决办法。我给哥哥打个电话,详细问明情况再说。”

“你还是马上过来一趟,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面对面商量,心里才会踏实些。不、不要忘了,带上你所有的银行卡,需要用钱的地方可能不会少。”

“好!我会尽快赶过去,您和妈妈不要着急,都在家里安静的待着,哪儿也不要去。”

方子圆试着给方子程打电话,语音提示已关机。又打给钱梅朵,她不接,秒回了一条消息,只有两个字:来吧。

看似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了很多信息。

方子圆立刻向单位领导请了假,让方子玉到点去幼儿园接涵妤。她回家带上所有的银行卡,还有信用卡,开车前往兮和市。

晚风吹卷起落日的一线余晖,在浅黛色的天际边巡行。

方父催促的电话再次响起,方子圆回答很快就到了。

半个多小时后,方子圆的车还没停稳,方父早已抓住车门的把手。

方子圆走下车,方父强作镇定的目光牢牢地锁住她,又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方父的指尖冰冷,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传递出内心极度的惶恐和不安。

“爸爸,外面凉,我们到屋里去。”

方子圆轻声说着,语气里充满了疼惜和安抚。

厨房里猛然窜出一股强烈的焦糊味,掠过客厅,横扫院子,团团簇簇的花儿立时被熏的耷拉下脑袋。

方父皱了皱眉头,让方母看一会儿锅,她也看不好,菜又炒糊了。

钱梅朵关紧房门,躲在小卧室里,不知又在给什么人打电话。

方母听见方子圆来了,匆忙扔下锅铲,从厨房里跑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眼泪“吧嗒吧嗒”一个劲地滚落下来。

方子圆替方母擦去眼泪,柔声宽慰着她。

等了好久,小卧室的门打开,钱梅朵走出来。

“嫂子,我哥哥的事情……”

“由单位领导出面,刚将你哥哥的事情给压下了,现在只要将挪用的钱全部归还,他就没事了。”

“我就知道呀,我儿子工作能力强,待人接物从没半点坏心思,平时又总喜欢帮助别人,和领导、同事、邻居们都处的极好,哪怕是不相识的路人有了困难,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帮一把。他若一时犯迷糊,出了差错,一定也会有人帮他的。”

方母高兴地说着,眼泪欢快地流下了来。

“太好了!我们赶紧凑齐了钱,送过去,我的工资也有不少了。”

方父说完,急颠颠跑去卧室,翻箱倒柜地找起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工资卡,才想起早就给了钱梅朵。最后,他从衣橱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铁盒。

“子圆,你带了多少钱来?”方母问。

“我所有的钱都在这几张卡里,差不多有十万。”

“梅朵,你看还差多少?”方母又问。

“子程挪用了六十多万。”

“这么多钱!你、你们放在哪儿了?快点都拿出来,交上去啊!”

“一分钱也没有了。”

“什么?一分也没有了!你、你们都拿去干什么用了?”

“还能干什么?平时花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添进去,买了您和爸爸住的这套房子呀。”

“爸妈在兮和县的房子卖了,外加他们这些年的存款,已经足够买下这套房子了。”

“小县城的房价和市里的有可比性吗?这套房子地段好,环境好,还带着院子,那些钱远远不够。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哥哥,他花钱一贯大手大脚的。我们平日给爸妈买东西也是不心疼钱的,从来都是挑最好的。过年时,我给爸妈从头换到脚,只一件羽绒服就花去一千多,妈妈身上穿的羊绒衫也是七百多一件的。还有爸妈的一日三餐,水费、电费……日积月累的,你想是一笔小钱就能应付了的?”

钱梅朵的说辞虚构的成分很多,水分也很大,她手里一定紧攥着方子程并不知情的大笔钱财。这一切,方子圆了然于胸,却并不点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再也没有只言片语。

钱梅朵被方子圆看的心里有点发毛,忙别过脸去,看着方母,又抹起了眼泪。

“子圆,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办法呀,一定要帮你哥哥和嫂子度过这个难关。”

方母摩挲着身上那件花团锦簇的羊绒衫,语带恳求。

“上面限期几天?”

“三天之内。”钱梅朵啜泣着说。

方子圆听完,没说什么,她在沉默中想着有没有更切实可行的办法。

“你有那么多钱去资助毫不相干的人,就不能帮帮自己的亲哥哥吗?你帮了他,等于是帮了我和你爸爸呀。”

耳听时间紧迫,眼见方子圆还不表态,方母有些急赤白脸了。

“妈妈,我做事从来都是量力而为。我的经济能力早已不再允许,曾经对外的那些资助行为早已有人接力,这您是知道的。”

“你再没钱,也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吧?你可只有子程这一个亲哥哥呀!”

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只见方父小心地捧着铁盒,从卧室里走出来,一双手激动地抖着。

“梅朵,拿上吧,我和你妈妈全部的家底都在里面了。”

方父边说边抖瑟着手去开盒盖。

“爸爸,这可不行!您还是留着吧。”

钱梅朵嘴里如此说着,装作不经意地看向盒子,眼里的光却不易察觉的闪了闪。

盒子打开了,里面装着方父方母每天捡废品拾破烂卖的钱,按面值一沓一沓捋好了,用黑的、粉的、蓝的……各色带有锈斑的蝴蝶夹夹住,阶梯般排列整齐,面值最大是50元的,最小是一角的。有纸币,也有钢镚。唯一值钱的,是一枚金灿灿的大戒指,是方父七十大寿那天,方子圆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看清盒子里的所有,钱梅朵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

方子圆看了一眼盒子,又看向方父方母,不由泛起无尽的心酸。

“子圆,难道你真的忍心……”

方母带了悲切,提高了音调。

事已至此,方子圆只好将那件尘封已久的往事和盘托出:

当年,由于钱父钱母的干涉,钱梅朵不得不提出分手,方子程为情自杀,是她救下哥哥,又违心的答应嫁给王海波,才成全了他和钱梅朵。而她呢,从此失去了真心相爱的初恋……

方父听完,呆怔片刻,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方母,方母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时隔多年,方父依然落下泪来。

这件事,方母曾答应方子圆不告诉任何人,是真的做到了,对她来说实属不易。

回溯往事,钱梅朵也被深深触动了。

“子圆,对不起!钱的事不用你和爸妈操心,我回娘家去借。”

“这么一大笔钱,短时间也难凑齐,即使勉强凑齐了,也可能不是最好的办法。”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去年,我有个同学的亲戚,他的情况和我哥哥一样。他们家里其实是非常有钱的,却只说没钱,将单位分的一套房子交出去顶账,不但没被判刑,还保住了工作。”

“不行啊!你哥哥单位的那套房子现在市价最低也要七十万,抵了账,白白亏掉好几万,不划算。”

“嫂子,你难道是真的不明白吗?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哥哥呢?这件事如果办的不及时,不妥当,我哥哥一旦被判刑,不但他的后半辈子完了,贝贝的前程也给毁了。他俩一个是你的丈夫,一个是你的女儿,和区区几万元钱相比,孰轻孰重,你不会分不清吧?”

“不、不是……我们可以先卖了房子,再把钱交上去呀。”

“基于现在二手房的行情,要想马上找到买主,并在短时间办好手续,拿到全部的房款,不降几万,恐怕也不行吧?”

“可是……”

“我也只是根据别人成功的案例提个建议,我哥哥单位的领导是否同意也难说,你和贝贝的姥姥姥爷、舅舅他们商量一下,尽快做出决定,千万不要错过这么难得的好机会,因小失大。”

钱家的想法和方子圆不谋而合。

老领导惜才,再次出面替方子程说话,以房抵账,一切手续很快办完。

以方子程为主的一个新产品尚在研发之中,他被留职察看,照常上班。而另外一个被举报的同事就没有如此的幸运了,他一心想着金蝉脱壳,不损毫发,却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久后,获刑入狱。

方钱两家皆大欢喜,暗自庆幸有贵人相助,方子程才免去了牢狱之灾,保住了铁饭碗,贝贝的前途也丝毫未受影响。

殊不知,世间的好事喜欢成双,坏事也乐于结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