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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兮兮的样子,有种莫名的喜感。

秋庭桉难得,有稚子玩心的时候,故意板下脸来,抬手瞬间,意料之中,得到一只颤颤巍巍的小鹌鹑。

季祈永眼底噙泪,低垂着脑袋,脖子缩着,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结果——

秋庭桉抬起的手,微微屈指,落在季祈永额头之上,轻轻点了两下,如羽毛滑过一样,柔软温暖:

“小鹌鹑。”

秋庭桉勾唇一笑,似有千种无奈和纵容,声音放软,伸手揉了揉季祈永的头发。

其实秋庭桉笑起来很温柔,有种秋日晚阳的温和、暖意,尤其是在双眸深处,隐隐是悲悯之感,让人心底柔软。

只是十年,朝堂肃杀,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教书先生。

远处高台,贵人落座,扇子轻抚,看着湖中桥上这师徒二人,抬手微微抿了口茶。

“这几日,可想明白了?”

秋庭桉问得,倒是十分直接。

季祈永抱着怀里的花灯,看向远处热闹的百姓,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幼时,师父便同我讲,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永儿不敢忘。”

“玩人丧德,玩物丧志,而沉溺于游乐,必致亡国丧家。”

“永儿知师父并非因为课业、玩乐而对永儿失望,而是当永儿明知国事将即,却出逃皇宫,非一国太子之担当。”

“还有……不该对师父撒谎,若连师父的责罚,都妄想用谎言逃脱,日后如何能守护好这一方百姓。”

顿了一顿,季祈永语气带着浓浓愧疚。

秋庭桉垂目看着面前的孩子,“就这些吗?永儿?”

“贵人,需要我下去……”

贵人身边侍奉的小厮,看起来年纪较普通小厮,大了许多,微微屈躬,神色谦逊。

“季阳前日带回来的弓,可修补好了?”

小厮立刻将弓献上,贴心的把箭筒,一并放于贵人身侧。

贵人莞尔一笑,搭箭拉弓,箭头缓缓转视周围一圈……

桥上,季祈永见秋庭桉,神色未有喜怒,更加小心,缓缓低下头,轻声道:

“师父恕罪,是永儿太过胡闹,请师父责罚!”

说完,闭着眼睛,一脸小可怜的姿态。

“永儿,为师有一惑,我记你水性极佳,当日为何自,甘沉于湖中。”

季祈永猛然抬头,似有小心思被点破之意,斟酌用词。

“不想吃回锅饭,便想好再说。”

秋庭桉收了玩笑的态度,拿着扇子,在季祈永身后上,轻轻点了点,不疼,但警告意味很重。

“回师父的话,永儿……永儿”

季祈永狠了狠心,还是说出了当时的想法。

“永儿想,若永儿那时溺毙,师父是不是就会后悔……啊,疼。”

话还未说完,扇子骨便狠狠落在伤处,疼得季祈永一激灵。

“对、对不起师父,永儿知错了。”

季祈永立刻低头请罪,不敢再看秋庭桉的脸色。

大庭广众之下,秋庭桉并不会剥了季祈永的面子,只是如此胆大妄为,确实气人。

扇子骨合实,刻意抵在伤处,须臾间,季祈永便感受到如烙铁一般的灼热,伤口火辣辣的疼。

“师、师父,饶过永儿吧,太疼了……”

季祈永的声音,都在颤抖,秋庭桉想罚人,根本无需上刑具。

“师父、师父,永儿真的知错了。”

被这样罚,还不如打板子,更轻一些。

见秋庭桉无动于衷,季祈永咬咬牙,鼓起勇气抬头,想搏一搏,让秋庭桉心疼,放过他。

秋庭桉却先一步开口:

“若是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是不是该受同样的惩罚?”扇骨用力戳了戳伤口,秋庭桉语气平淡。

“是、是……不、不是不是,没有下次了,永儿绝不会再犯。”

季祈永痛呼,声音哽咽,好看的眼睛里,充满了雾气,疼得好像下一秒,便要落下泪。

秋庭桉这才卸了力气,扇子落在衣摆上,警告般,轻点几下。

直到扇子离开,季祈永才敢把手,伸到身后,在伤口的地方,手背贴上去蹭蹭。

“师父,疼……”

可怜兮兮的小鹌鹑样。

见秋庭桉不理会,索性直接倒进秋庭桉怀里,抱住秋庭桉的腰,哼唧起来:

“您原谅永儿吧,师父、师父……”

季祈永紧紧抱着秋庭桉腰腹,委屈地吸吸鼻子,把红肿眼睛,埋在秋庭桉胸膛的位置,不露一点痕迹。

季祈永这副样子,秋庭桉不忍去教训,干脆任由季祈永抱着他腰腹,晃来晃去。

小鹌鹑撒娇,也怪可爱的。

而楼上贵人,拉弓满弦,瞄准着秋庭桉与季祈永的方向,缓缓开口:

“牙住,你说这箭,该落谁身上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