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都站不稳的家伙,不明白你究竟在坚持什么。”
“这不过是一次无谓的挣扎,你终究还是逃不过死亡的终局。”
“……&%#”
啊,这只骷髅在说些什么?听不清啊。
还有,这只骷髅,怎么忽远忽近的?
林皓摇头晃脑,眼皮子疯狂打架,但他还是执拗地盯着对面。
仿佛心中有着某种执念支撑着他的意志,他的身躯不倒。
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
呼呼……簌簌……
嗯?似乎也不是什么都看不清,听不见。
这是……风与叶?
在说些什么?
又或者什么都没说。
铮!
这是白渊,可这声剑鸣又是什么意思?
你这孩子,又忘了?要用眼睛去好好看,用耳朵好好听。
老…爷子?
好好看?好好听?
可我现在看不清,也听不见。
厄语可使听者灵魂波纹震荡,形成只有灵魂才能听见并听懂的声音。
厄语?
灵魂波纹震荡?
你小子,有多久没静心聆听周围的声音了,有多久没抬头看一眼这片星空了。
周围的声音,风声与叶声。
风吟叶语。
是啊,仔细想想,精神力量是让他用来操控外界力量才出现的吗?
不,并不是,而是为了更好地聆听自然的声息,聆听来自白渊的声音。
而这,才是他精神力量的本质,也可以说是一种特性。
正如骨魔的精神力量导向死亡,金属人的精神力量趋向金属同化。
诡道人的精神力量带有灵性压迫,眼前的骷髅则是荒芜枯萎。
而他的精神力量,代表的是聆听,聆听大自然的声息,以及生命的呼吸声。
他似乎听见,风儿在他耳边诉说秘密,枝叶为他歌唱,就连地上这些骸骨,也在无声倾述着自己的故事。
他似乎看见,那只骷髅的“呼吸声”,那是他魂火摇曳的焰尾。
他正急不可耐地拖着一把骨刃,一路火花带闪电,在地上拖行数十米。
只为冲到自己面前,将他一刀两断。
“你顶着这臭皮囊,又有什么用!”
骷髅来到林皓面前,对准他的脑袋狠狠劈下这一刀。
该结束了,一个浑浑噩噩,连站着都费劲的人族,又凭什么挡住这一刀。
在挥出这一刀时,骷髅如是想到。
却未曾想,看似昏沉的林皓只是轻微一个闪身,便躲过这一击,轻巧来到骷髅身侧。
“什么?!”
一刀落空,骷髅来不及惊讶,随后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拳。
这一拳正中骷髅正面,宛如一个完美的全垒打,将骷髅从原地揍飞出去。
连带着两颗门牙,三四颗牙齿碎裂脱落。
眼眶边缘至鼻子附近增添了几道裂纹。
“这……怎么可能?”骷髅一边用手盖住面部,一边翻身站起。
透过手骨指缝,魂火视线看向林皓,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家伙,难道是装的?
不对,被魂兵强化后的黑暗魂环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多用的禁招,他绝不可能没事。
这家伙的精神一定已经接近崩溃了。
但为什么还能反击?
骨刃掉落在林皓身后不远处,骷髅不觉得这人族会让他轻易拿到。
他只能尝试着凝聚无形的荒芜之力,却以失败告终。
禁招之所以称为禁招,就是因为这一招对使用者自己的身体,即骷髅的魂火有着极强的副作用。
林皓的精神接近崩溃。
而他的魂火也处于临时的溃散状态,根本没法凝聚力量。
不过,他可是亡骨大将麾下先遣军第32团第11队队长,黔野,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骷髅握紧一对骨拳,对着林皓发出一声战吼。
随后,与林皓战作一团。
魂火是亡灵的根基所在。
一个魂火受损的骷髅,就像是一个金丹受损的修真者,这是近乎致命的创伤。
现在,魂火受损的骷髅与精神重创的林皓战作一团。
中正刚烈的亡灵军团搏斗术对上摇摇晃晃,时而清醒,时而昏沉的“醉拳”。
竟打得难舍难分,一时谁也拿不下谁。
只是看似势均力敌的战局并未僵持多久。
胜利的天枰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滑向林皓这边。
骷髅的魂火越打越微弱,林皓这边精神虽是昏沉,肉身却是越打越顺手。
强大的生命力使得他肉体自愈能力的效果强大到连骷髅都感到十分震惊。
同样是越来越虚弱的精神力量,但一方是较为脆弱的骷髅之躯,一方是自愈能力变态的肉体。
“该死,竟然在我幽冥净土的地盘上,输给一个修炼生命力的人族。”
“这简直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骷髅嘴上依旧很硬,但骷髅之躯与魂火却是撑不住了。
先林皓一步,无力跪倒在地。
看着林皓一如此前那般摇摇晃晃,似乎打了这么久,也没受到一点影响。
骷髅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这家伙,到底在坚持什么东西,连魂魄都不要了。”
虽然他也一样,也有要用一生去坚持的东西。
一咬牙,跪地的骷髅忽然向着林皓大喊,也不管精神接近崩溃的他听不听得见。
“喂,人族,听好了,我乃是亡骨大将麾下先遣军第32团第11队队长,黔野。”
“我,过去没有在幽冥净土上输给血肉生灵,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我黔野,没有死在你的手上,听到没有!”
随后,也不管林皓什么反应,伸出一只骨掌,十分果决地抓灭了自己的魂火。
黔野身死道消。
骷髅的身躯没了魂火的支撑,很快散落在地,与坟地上的骸骨混作一片。
林皓虽然看不见骷髅的举动,也听不见他最后的呐喊。
但他知道,骷髅的“呼吸声”消失了。
林皓的身躯依旧摇晃不止,嘴上却鬼使神差般道了一声:“走好,不送。”
随着闯关区那如约而至的提示音响起,林皓知道,自己真的赢了。
他的身躯不再摇晃,只是重重砸落在地,掀起一阵纷飞的尘土。
这下子,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
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他似乎久违地听见老爷子说。
“嘿,你小子干得不赖呀,倒有我年轻时的几分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