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航下意思后退两步,手伸到背后,操起了那块青铜砖。他竭力压制狂跳的心脏,死死盯住对方,随时准备反应。
明明只过了几秒,在李子航的感觉里,却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房东冷笑一声道:
“小子,少管闲事!我明天再来一趟,要是还拿不出钱来……”
甩下一串冷笑,他转身扬长而去。
李子航拉下卷帘门,这才松了口气,发现全身冷飕飕的,有劫后余生的酥麻感。
他一把操起手机,刚按下110,却又愣住了。
警方早就锁定了他,却半年都没查出啥来。自己还报个毛线警?
更关键的是!刚才房东的反应很奇怪,气势汹汹杀过来,一副拿不到钱誓不罢休的气势。可听自己提起凶杀案,竟马上走了?
他心里一定有鬼!
可问题在于,自己要怎么追查下去?
李子航在屋里踱着步,突然灵感迸发,冒出了一个天才般的想法。
他重现拿起那付眼镜,点开了邀请函选项。
“滴,请输入邀请人姓名和手机号,然后点击发送。”
他翻出合同,输入了房东姓名、手机号和身份证号码,然后重重按下了发送。
邮件图标变成光点飞出,消失在了屋外的夜色中。
然后他重新进入场景,爬上二楼手术室门前,擦了擦额头汗水,然后咚咚咚敲门。
门开了,女鬼出现在眼前,令李子航瞳孔瞬间收缩。
这才几个小时,她竟已恢复如初。
李子航目光滑下,落在她病号服腹部,马上又被蛰般躲开。
衣服下面究竟是什么模样,他压根不敢细想,只好强笑一声,把声音尽量放柔和。
“我有个好主意,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能找到凶手线索。”
“只不过,这需要你的配合……”
阴暗的游乐园里,房东大踏步走着,眼睛凶光闪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停下脚步,掏出了手机查看。
那是一条短信,只有短短八个字:
“欢迎来玩阴间游戏。”
而发信人号码那一栏,居然空空如也。
看完之后,房东莫名其妙,身体不由打了个寒噤。
深夜十点,他才回到家里。
白跑了趟游乐园,房租没收到,却收到条诡异的短信,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草草洗漱完,他就上床熄灯睡觉。迷迷糊糊中,渐渐觉得越来越冷,怒火就按捺不住了。
被子这么厚,怎么还会冷,什么鬼天气!
他一把掀开被子,正要破口大骂,却突然呆住了。眼前不再是自己卧室,反而换成了陌生场景。
四周是冰冷的墙壁,墙皮都大半脱落。地板尘土堆积,似乎很久没有清扫。而他身下躺着的,竟然是一张单人病床,身上盖着薄薄的单层白被——难怪这么冷!
但他顾不上这点,心里只有无比惊惧: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来这儿了?
他第一反应是噩梦,可这真实的触感,又马上否定了。
房东哆嗦着下床,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去。
门外是空荡荡的走廊,间隔停着几张担架床,冰冷而死寂,竟是一副医院的场景。
他浑身发冷,微微颤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场景有种莫名熟悉感。
两边病房都是空的,这诡异的场景里,竟似只有他一个人。
哆嗦着拐过一个弯,他瞳孔瞬间收缩,失声惊呼起来。
一条长长的血迹,沿着地面拖行,拐进了前方门内。而那扇大门的牌子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
手术室!
震惊之中,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半年前那鬼屋吗!
这么说来,前面那手术室里,莫非……
他腿都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竟下意识地往前挪去。
一步,一步,一步……
来到手术室门前,他颤颤巍巍透过窗户看进去,只一眼就僵住了,上下牙咯咯打起颤来。
病床上躺着个女人,病号服被解开,露出了上半身。可这场面却绝不香艳,因为她肚子裂开,皮肉向两边翻去,就像一张狰狞的大嘴,里面空空如也。
而在手术托盘上,整齐摆放着各种器官,肝、肺、脾,心……尤其是那颗心脏,竟还在微微跳动。
鲜血流淌,把地面滴成了鲜红湖泊,浓郁的腥味扑鼻而来。
这一切宛如凶案现场重现。万事俱备,只欠凶手。
啊——
肝胆俱裂的尖叫声中,房东跌倒在地,连滚带爬地逃命。可他刚爬了几步,就听到咯吱一声,身后房门被推开。
他扭头一看,顿时吓瘫在了地上。那具女尸从门内掏出,手脚扭曲着爬来。她面容破碎,肚子敞开,里面只剩一片血红,却没有半点内脏。
啊——
尖叫声中,房东被硬拖回手术室,按在了手术台上。紧接着女鬼拿起手术刀,按在了他肚子上。
巨大的恐惧中,房东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停停停!”
房门又被撞开,李子航冲了进来,抓住了女鬼手腕。再低头一看,发现只是划破了皮肉,这才松了口气。
这出戏是他导演的,打算重现当日场面来恐吓房东,看丫会不会招供。谁知刚演到一半就出了意外。
一是这女鬼疯疯癫癫,下手没个轻重。要不是自己拦得快,丫还真就开膛破肚了。
二是这门外人来人往,凶手却若无其事,慢条斯理地玩解剖,这得多强的心理素质?可房东晕在这里,看着也不像啊。
但他既是嫌疑人,那话还是要问的。
李子航掏出变声麦克,塞进女鬼嘴里,然后自己躲到门外,对着话筒说道:
“喂喂喂。”
同样的话从女鬼嘴里响起,只是却换成了女声。
“喂喂喂。”
一瞬间,李子航产生了错觉,似乎自己化身成了某死神小学生。他透过窗玻璃,对女鬼做了个手势,那意思就是:
弄醒她!
女鬼扬起爪子,用力抓了下去。
“啊~”
痛呼声中,房东痛醒过来,然后发出了连绵不绝的惨叫。
“别嚎了!”
李子航一声呵斥,吓得房东马上住嘴,瘫在台上只是抖。他模仿着恐怖片里的语气,冷冰冰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
房东抖得筛糠一样,哆哆嗦嗦地回答:
“不不不,不是我杀你!不是我啊!”
李子航心念电转,立马有了初步判断:
如果房东真是凶手,遇到厉鬼索命,绝不会否认——因为根本没用。
既然现在否认,那他就很可能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李子航不禁有些沮丧,折腾了大半天,居然搞错了人——等等!
他脑中一闪,瞬间有了新思路:
嫌疑人不代表凶手啊,也可能是帮凶、目击者、甚至只是没有不在场证明。
深挖下去,说不定也有线索!
一想到这里,李子航加重了语气,阴森森地说:
“你没杀我,但却也害了我,我要把你一寸一寸割碎!”
一听这话,房东终于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惨叫起来:
“我错了,我不该把监控录像藏起来,求求你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