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塞了满满一嘴杏子的小老虎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一脸呆萌地看着眼前的人,然后不假思索地咬了一口嘴里的杏子。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仿佛要冲破天灵盖般强烈的酸味猛地袭来,使得小老虎的眼睛瞪得浑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摇晃起来。
它一边拼命地摇头晃脑,试图摆脱这种不适感,一边迅速将已经被咬成两半的杏子吐了出来。
此刻的小老虎酸得死去活来,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嘴巴张得大大的,舌头伸得老长,口水更是像瀑布一样流淌不止。
好不容易熬过了那阵钻心刺骨的酸味后,小老虎用充满哀怨和愤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墨风,那眼神就好像在看待一个即将成为自己美餐的猎物一般。
要不是因为认识对方,或者说自己根本打不过人家,小老虎绝对不会如此忍气吞声,任由别人这样戏弄自己。
此时此刻,它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吃墨风递过来的任何东西了。
而且,如果墨风胆敢再像今天这样给自己投喂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哪怕豁出性命去,它也要狠狠地咬那家伙一口,尝尝他身上的肉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没有边界感的人类不值得自己友好相待。
墨风假装看不懂小老虎的眼神,摸了摸可乐的小脑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小条肉干给可乐加餐。
怀里养的跟地上跑的感情就不一样。
他现在对可乐超好,就是这小家伙长的有点慢。
小老虎气的无数次后悔把可乐叼回来,现在好了,自己啥都不是。
郁闷的拖着尾巴耷拉着脑袋靠在墙角,赌气似的瞪了一眼可乐之后闭上眼睛去做梦。
接下来的几天。
宋青柠惊讶地发现石头娘对苏远表现出异常的热情,总是想尽办法凑近他。
然而,苏远对她却如遇洪水猛兽一般,每次都远远地躲开。
原本这段流放之路就充满艰辛,再加上这个难缠的妇人,苏远的生活可谓是苦不堪言。
而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完全抛开了作为母亲应有的责任和担当,将自己的孩子全然丢给窈娘照顾。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又过去了半个多月,但苏远依然坚定如磐石,对石头娘不理不睬。
或许是因为久攻不下,女人渐渐失去了耐心,不再像之前那样紧迫逼人。
随着与宁古塔的距离逐渐拉远,气候变得愈发恶劣,道路也越发艰难险阻。
那些负责押送犯人的差役们更是变本加厉,一天仅仅分给犯人们一块坚硬得足以砸死人的干饼。
这种干饼不仅味道难吃至极,甚至还夹杂着一些石子儿。
即使是拥有那标志性大龅牙的石头娘也难以招架。
这天中午短暂的休息,她一口下去竟然牙咬掉了半块。
愤怒的她二话不说,直接给坐在身旁的儿子后脑勺扇了一记响亮巴掌
石头一声不吭地轻轻揉着被揍得火辣辣疼痛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挪动着屁股,竭尽全力想要离自己的母亲远一些。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十分清楚自己的娘亲对自己根本没那么好。
尤其是在父亲奶奶全死了,跟窈娘对小林那样真心疼爱的做了对比之后,他更加清楚,尽量乖巧的不惹娘生气。
眼见着儿子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儿子这样子,她狡猾的眼珠咕噜一转。
目光紧接着投向不远处静静端坐的宋青柠身上,然后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般,迅速飞奔到对方身旁双膝跪地而坐。
谨慎地环顾一圈四周,确认无人留意到自己之后,这才压低嗓音轻声说道:“青姑娘啊,您心地善良菩萨心肠,求求您行行好吧!您看这样成不成,我把我家这孩子送给您了,您赏小妇人几张大饼充充饥就好,可以吗?”
听到这话,一旁的石头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目结舌地死死盯着自己的亲娘,原本那张干枯蜡黄的小脸蛋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黝黑明亮的眼眸之中,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
家中的其他人在那一夜全都冻死了,如今世上仅剩下娘亲与自己相依为命,可万万没想到此刻连她也要抛弃自己了,甚至仅仅只是为了能填饱肚子就要将自己狠心卖掉……
年幼懵懂的他内心深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从此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深深伤痕。
宋青柠手撑着下巴,看着女人精明的样子心里暗叹。
【这眼神,跟当年我店里来买菜讨价还价的大妈大爷真像,可惜,这是在卖儿子。】
她清了清嗓子,在女人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之下,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道:
“没有,现在都在流放,我和你一样可怜。哦,也不完全对,至少你在这漫长艰苦的流放之路上,还有闲情逸致在男人死了后勾搭大伯哥,甚至还有精力打骂孩子……”
说罢就不在管,而是转头跟青欢闲聊起来。
马上到宁古塔了,以后的日子可就要熬着了,现在商量商量以后的生活,早做心理准备。
女人顿时语塞,她恶狠狠地瞪了宋青柠一眼,但当视线移到宋青柠那被厚厚的棉袄遮盖住的腹部时,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然而,宋青柠并没有注意到女人的眼神,所以并未将这段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
随着队伍继续前行......
宋青柠在青欢的搀扶下爬上牛车。就在她准备钻进车厢的时候,青欢压低声音提醒道:“青柠,刚才那个女人的眼神有些古怪,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宋青柠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同时不由自主地伸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毕竟这个小家伙已经在腹中陪伴了她好几个月,她早已欣然接受了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决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在孩子身上。
马车里的赵承毅听到了青欢的话,眸子低垂,那双深邃的眸子迸发出一股危险。
伸手在车壁敲了敲。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