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子胸口那狰狞可怖的伤口终于完全愈合之后,只听他轻轻闷哼一声,紧闭多时的双眼缓缓地睁了开来。
他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随着意识逐渐清醒,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庞映入了眼帘。他微微颤动着嘴唇,轻声唤道:
“母后……”声音虚弱而沙哑。
宋青柠见到儿子苏醒过来,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后怕,扬起手掌便朝着他的手臂狠狠拍去,轻轻落下,哽咽着嗓音嗔怪道:
“你这孩子!怎就如此不小心?”
“你可真是要吓死我了啊!”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此刻的太子面色仍旧带着些许苍白,毕竟之前失血过多,即便此时伤口已然复原,流失掉的血液却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尽数回流补充回来。
他勉力抬起一只手,紧紧拉住宋青柠的手,用尽力气握了握,满怀愧疚地说道:“让母后忧心挂念了,都是儿臣的过错。”
宋青柠紧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拉起太子,将他带出了空间。
来到外面,与早已等候在此处的赵承毅并肩而立,一同注视着床榻之上略显虚弱的太子。
她板起面孔,神情肃穆地质问道:“快给我说清楚,到底是如何受的伤?”
“按理来说,不管是你自己的身手,还是护卫,跟你的那几个伴读都不差,怎么就你伤成这样。”
太子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子,动作有些迟缓,他伸手脱下那件被鲜血跟水渍浸透的湿漉漉的外衣,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才开口回答道:
“母后息怒,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罢了。”
宋青柠听闻此言后,那漂亮的眸子微微一眯,原本温柔如水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她紧盯着太子,语气严厉地追问着:“何为小小的意外?”
只见她柳眉倒竖,满脸怒容,显然对这个答案极为不满。因为她深知,此次事件绝非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那么简单。
“你难道不知晓吗?这次若不是你命大,你险些就连性命都丢掉了!”
说到此处,宋青柠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心中的担忧与后怕溢于言表。
那尾音颤抖,带着哭腔。
她快步走到太子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满含泪水地质问道:“倘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日后可如何活下去?”
然而,面对母亲如此激动的情绪,太子心里内疚,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安慰道:
“母后莫要忧心,儿臣如今已然无事了。这般惊险之事,往后定不会再发生。”
可是宋青柠又岂会轻易相信这番说辞?她一眼便看出儿子并未说实话,于是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径直离开了屋子。
她心里清楚得很,儿子既然不肯说真话,那从旁人那里或许能够探听到实情。
此时,太子的几位伴读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屋外等候着。
这些伴读皆是出身名门望族,其中有梁王府的二子梁仲、翰林学士的嫡次子冯林,以及武安侯跟怀远侯家的嫡子陈熙和何止。
宋青柠定睛看去,只见这几个少年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衣服也略显凌乱,显然尚未来得及收拾。
看到这一幕,她的脸色愈发阴沉下来,心中的怒火更是噌噌直冒。
她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去,对着这群少年直接开口质问道:
“你们倒是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太子为何会受伤?”
面对宋青柠的质问,几个少年面面相觑。
一个个低下头。
冯林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声音略微颤抖地道:“回娘娘,殿下不让我们说!”
听闻此言,宋青柠不禁气得笑出了声,心中暗自思忖,果真是自家儿子心太软,压根儿不愿意牵连身旁之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但终究还是无法抑制住愤怒与担忧。
于是再次转过身,脚步匆匆地回到了屋内。
此时,赵承毅正和太子凑在一起,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着什么。
当他们看到宋青柠又如一阵疾风般怒气冲冲地折返回来时,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之中皆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之色。
然而,这一回宋青柠却不再追问究竟发生了何事,而是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紧紧拉住太子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开始掉。
她眼神中带着悲切,痛苦和忧虑都通过泪水宣泄出来一般。
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永无止境。
没过多久,宋青柠那双原本美丽的眼睛已然变得红肿不堪,宛如熟透的桃子一般。这般模样着实令人心疼不已。
而太子呢,则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从小到大,他从未曾见到过母亲如此痛哭流涕。
遥想当年,哪怕是身处那般艰难困苦的境地——被歹人绑架至荒僻之地,生活举步维艰之时,母亲都能够坚强勇敢地采摘蘑菇,并带着年幼的自己前往集市叫卖以维持生计。
无论遭遇多么巨大的挫折与磨难,母亲始终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如今,母亲却哭得这般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这让太子顿时慌了神,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急忙伸出双手,轻柔地为宋青柠擦拭着脸颊上不断滑落的泪水,口中还不停地安慰着:“娘,您别哭了……都是孩儿不好,惹您伤心了……”
同时把求救的目光放到赵承毅身上。
赵承毅摸摸鼻子,回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说实话,他也没见过宋青柠这么哭。
当年自己受伤也没见她哭成这样。
这时他心里不由想,儿子跟男人到底不一样。
正想着呢。
太子到底受不住了,宋青柠的哭声让他愧疚难安,他无奈道,“母后,路上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野丫头,她嚷嚷着知道您的秘密,儿子就把她带了回来。”
宋青柠哭声停止,眼神凌厉起来,“知道我的秘密?”
太子点头,她在儿臣耳边说了空间二字。
儿臣不敢冒险,只好将她带回来了。
没想到半路遇刺,那女人除了叫之外,还乱跑。
“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