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刘主君忽然听到敲门声,他看了看父母,沉浸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没想去开门。
“砰砰砰。”
又是一阵敲门声,刘主君有些不悦的站起身。
不知道会是谁来,怕来的是亲戚,还是换上了笑脸,“你好。”
刘主君愣在了原地。
那白色的裙子,黑色的齐腰长发,那张脸。
是十八岁时候的方白,至少穿着打扮和脸部肌肤是十八岁的方白。
刘主君惊呼出声,“方白!?”
方白明亮的眼神突然在听到自己名字后变得空洞,她只是看着刘主君,没有说话。
刘主君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方白复活了?可是,为什么表情会那么奇怪,跟十八岁的方白一点都不同,这冰冷空洞的眼神根本就不是方白,应该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吧。
他试探的问,“方白,你怎么会来这里?”
十八岁的方白不应该会知道这个地方。
方白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迈着机械的脚步走进房间。
刘主君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他不禁后退了几步。
这时,他发现方白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仿佛失去了生机,像极了当初在他怀里的那具骨架带来的感觉,让他无比失望。
突然,方白抬起手,朝着刘主君扑了过来。刘主君来不及躲闪,被方白紧紧抱住。
他试图挣脱,却听到怀里的方白笑出声,“哈哈,我吓你的。”
松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你真调皮。”
然而,当他低头看向方白时,却发现她的笑容消失了,眼睛再次变得空洞无神。
刘主君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轻轻推了推方白,问道:“你怎么了?别开玩笑了。”
方白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毫无生气。刘主君惊恐的蹲下身,触摸着她的脸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就在这时,房间里弥漫起一层诡异的雾气,渐渐模糊了刘主君的视线。他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逐渐浮现。
“你想干什么?“刘主君的声音颤抖着,眼前分明就是凤凰。它还是来了。
尖利的喙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居然是方白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决定权永远在我们手上,你不要妄图做我们不喜欢的事。”
刘主君抱着方白,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凤凰,匍匐在它赤色的脚趾旁,努力让大脑放空,不再去想任何,不让它们窥探出丝毫,“我绝对不会这样的,我保证。”
凤凰眼里有了满意的神色,消失在了空中。
确定它们不会再出现时,才敢把方白放在地板上,暴露在自己需要时间才能碰到的范围。
它们可以羞辱自己,但不能再把方白从自己身边带走。
他表面平静的看着方白,注意到方白的眼神恢复了一些生气,忙把方白扶起来半坐着靠在自己身上,“方白,有没有好一点?”
方白还是默默的看着刘主君,没有回答。突然,她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身子猛的一抖。
“我……我也不知道。”方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死了,临死前你在我身边告诉我,让我来这里找你,我就来到了这里。”
刘主君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但还是迅速遮掩了过去,不能让方白发现,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十八岁的方白,没有经历过之后的十二年,没有跟那个人相遇结婚,更没有死去。
正当他思考之际,方白再次开口说道:“刘主君,我好害怕……我感觉这又不是梦,我总觉得这是真的。”她紧紧抓住刘主君的手臂,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
刘主君心里万分担忧,真怕她会想起什么,毕竟是经历了那么可怕的死亡,她是不是也梦到了那被活吞的可怕场景,不过,现在有他在,不会让这一切再次发生。
刘主君拍了拍方白的手,眼神炙热而真诚,“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梦境再伤害你,我会永远陪着你。”
方白点点头,她一直都相信刘主君。这一刻,只有感动,她什么都不怕了。
刘主君把方白扶着站起来,走向沙发,他突然发现刘睿和周琼不见了,电视也没看,刚才温馨的一幕果然是幻觉吧,心里很是失落,但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方白,又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方白环视四周,疑惑的看着周围,“这里是哪里?”
她不知道这里很正常,不过,刘主君不打算多说,“这里是我爸妈家,我今天只是过来看看他们。”
方白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你家不是这样的,我还奇怪呢,这里是哪里?原来是叔叔阿姨家,哈哈,叔叔阿姨在家的话,我还是先走吧。”
刘主君笑出声,方白的样子真可爱啊,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我跟你一起走吧。”
方白有些害羞的向后看了看,害怕叔叔阿姨出现会看到。
刘主君拉住方白的手腕,象征性的向楼上大声开口,“爸,妈,我先回去啦。”
方白很听话的跟在后面,刘主君打开门,和方白离开这栋房子,关上门的时候他往后看了一眼,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有人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
方白还保持着被刘主君拉住手腕的姿势,脸颊带着红晕,她看着刘主君的手,忽然想牵牵他的手。
刘主君打断了她的幻想,已经帮她打开了车门,“上车吧。”
方白惊讶的半张着嘴巴,“你……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啊?”
刘主君想了想,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方白记忆是停在什么时候,是他们毕业后分开的那一天,还是他们还在学校做同桌的时光,还是才刚认识的时候。
他决定用一个不会出错的时间,“前一段时间吧。”
方白点点头,坐上了车。
刘主君松了一口气,应该没出错吧。
车开出了一段距离,方白忽然说,“你开车技术那么好吗?你什么时候买的车,我们不是昨天还一起坐林瓀车上下学吗?我还问你呢,你不是说你不会开车?”
那么多问题突然传入耳朵,刘主君一时也无法回答,方白说的这些问题,是在他们高三下半学期的事,虽然那时候还有两个月时间就毕业了,可是还是学生啊,完了呀,那个时候自己驾照都没有。怎么办?应该怎么说呢?
“我……”刘主君听到自己说,“我高二结束的假期就学了驾照,可是我爸妈没打算给我买车,我怕上下学回家太浪费时间,就总蹭林瓀的车。当时不是林瓀也在场,我就撒谎说自己不会开车。我怕他以后不带我了嘛。”
这谎话真是张口就来,真的是,早知道就不开车来了。
方白想了想,又看看刘主君,应该是觉得他不会骗自己,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到车要驶出小区,又好奇起来,“我们要去哪里呀?”
刘主君笑起来,“回我家。”
方白没说话了,脸红扑扑的,应该是害羞了。
车驶到了门卫室旁的栏杆位置,刘主君看到门卫室里的人还是杨春,“杨哥。”
正打算如何解释方白的突然出现后,杨春笑着说,“这个小姑娘走进去的时候,还问我你家在不在这,哈哈,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怎么看这也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啊,刘主君也有点忧愁了,现在的自己怎么说也三十岁了,确实是有点不搭了吧。
杨春看到刘主君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小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刘主君看了一眼方白,唯恐杨春会说出让方白意识到时间差的话,迅速打断,“杨哥,我没怪你,哈哈,你几点下班,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聚一聚?”
刘主君知道杨春不会来。
杨春这样察言观色惯了的人果然是拒绝了,“下次我们再聚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交往了。”
刘主君挥挥手,“那下次见。”
栏杆抬起来了,杨春笑着,“慢走,再见。”
刘主君向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方白忽然歪过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好一会后,才开口,“刘主君,我怎么觉得这里的一切我都不熟悉。”
刘主君看着前方的红绿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方白这是十二年后吧。
方白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她转过头看着刘主君认真开车的侧脸,“你为什么不说话?”
刘主君抿紧唇,一分钟后,才慢悠悠的开口,“方白,这里不是之前那座城市。”
方白不可置信的看着车内狭小的空间和窗外不一样的一切,“那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刘主君在红灯处停了下来,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方白,“是你来找我的,既然来了,就不要再问了。”
刘主君看到从车顶落下星星点点的细小颗粒,准确的掉进方白眼眶。
忽然方白就安静了,就像触发了咒语的关键词,她看着前方,嘴唇蠕动着,声音越来越小,“我不能再问了,不能问,不问。”
方白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家还很远吗?”
刘主君看着前方,“没有多远了,快到了。”
方白摸着自己的肚子,声音有点委屈,“我有点饿了。”
刘主君关心的迅速开口,“很饿吗?那是要回去吃,还是在外面吃?”
方白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回去吃,是你给我做吗?”
刘主君笑着点点头,带着询问的语气,“嗯,我给你做,想吃什么?”
方白扒着手指数着自己想吃的东西,数了一会,才抬起头,“我想吃面条。”
刘主君微笑的点点头,“好,面条挺快的,很快就能吃到了,再忍一会哦。”
方白点点头,嘴里含着笑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刘主君开进自己家小区,迅速从栏杆后的地下车库进入,驶到自己的停车位,泊好车后,又到方白这边打开车门,“下车吧,慢一点。”
方白听话的下了车,走在刘主君旁边。
下了电梯,走过拐角,就是刘主君家。
刘主君打开门,方白进入屋子,换了鞋子后,穿着刘主君大码的男鞋有些夸张的在屋里转了个圈,“你家真大,真干净。”
刘主君笑着指了指客厅,又向厨房走去,“你先去客厅沙发坐一会,休息下,面条马上就好。”
方白愉悦的答应了一声,就跑向沙发,拿出了裙子口袋里的手机,“我想喝奶茶,你喝吗?”
刘主君又怕出现之前那种情况,方白发现与众不同,毕竟地址还是很容易发现不同的。
迅速拿出手机,递到方白面前,“你看着点,常用地址就是我家。”
方白拿过刘主君的手机,上下滑动着屏幕,浏览商家,“好。”
刘主君又返回厨房,把手洗干净,再拿出锅拿出来接水烧开。
对于煮面条还是很自信的,毕竟一个人做的最多的就是面条。
方白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你喝和我一样的吗?”
刘主君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付款。
方白又坐回了沙发。
刘主君看着方白的背影,心里无比幸福,一边畅想着未来,一边煮面,有人陪伴的日子真好,这样的生活真有趣。
很快,就做了个番茄鸡蛋面。
刘主君把两碗面一起抬上饭桌,对着方白的背影,笑的温润,“快过来吃面啦。”
外卖也到了。
方白提着奶茶坐上桌子,使劲嗅着面条的香味,“闻着就很好吃,真有食欲。”
大口大口吃着面条的方白真的太可爱了,刘主君摸摸自己的肚子,没有食欲也想吃几口,只是面条刚到嘴里就觉得苦涩无味,不敢嚼就咽了下去。
若不是亲眼见到方白吃得如此津津有味,恐怕都会开始质疑起自身烹饪技艺是否存在问题了。
刘主君默默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正在大快朵颐,满脸幸福模样的女人,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后,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吞下了整整一碗面条。然而此刻他只觉得嘴巴里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仿佛刚刚咽下的并非食物而是一整颗苦胆一般。
刘主君拿起一旁的吸管,插进那杯早已准备好的奶茶里轻轻吸了一口,但几乎就在入口瞬间便险些呕吐出来。
依旧是那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味道,他不禁皱紧眉头陷入沉思,究竟是自己的口腔出了什么毛病?亦或是舌头上发生某种病变导致失去正常味觉功能?
正当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个念头突兀的闪过脑海,或许长久以来未曾有过饥饿感且对食物毫无兴趣之事,也是由于体内寄存着怪物所引发的异常反应所致吧。
想到此处刘主君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尤其当目光再次落向正埋头吃面,浑然不觉周围气氛变化的方白身上时更是倍感酸楚与无奈,为何明明同样身为人类却无法如正常人般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