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可以在电话里告诉张三这一切的,可实在不放心,所以想当面问清楚。如果张三有办法,正好接了一起过去。
癌症治疗,张三参与过两起病例。一个是老钱的早期肺癌,因为发现的早,身体并没有表现出疼痛症状。
而且还得到了及时治疗,服用靶向药的过程中还有张三的精心调理,到现在也没有在身体上表现出明显不适症状。
另一例则是镇子上王干事父亲的直肠癌,虽然当时有便血情况,但是却没有疼痛表现。他在参与治疗过程中有使用过针灸。
但那是疏通三焦,不是治疗癌痛。
所以他对黄丹提出的要求有些犹豫。按照黄丹所说,无论是患者本人还是黄丹,对治疗都已经放弃希望。
唯一目的就是能够止痛,不要这么痛苦就行。可是疼痛有多种情况,多种原因。没有见到患者本人,他怎么告诉黄丹答案。
有些疼痛针灸能起到好的效果,有些则是需要药物配合,还有些疼痛是针灸也无法解决。
只能依靠药物从根本上解决之后,才能止住疼痛。而癌症,让他从根本上解决,他自问没有一点把握。
黄丹看到他的犹豫,心里反而生出一丝希望,“可以试试吗?”他心情复杂,“哪怕能有一点作用也行,朱博士一直挺照顾我的,我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
张三看到他眼中有恳求之色,只能答应。但是话要说到前面,“我不一定有把握,到时候没办法你可不能怪我啊。”
黄丹已经站起,不管他说什么,先去看看再说。
张三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着急,只能抓紧时间收拾物品装入包中和他一起出门。
朱博士住在医院宿舍楼,单独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屋。虽然不大,但是一个人生活足够。
黄丹在来的路上告诉张三,朱博士还不到40岁,因为忙于学习工作所以耽误了正常生活,现在有一个孩子和他住在一起负责照顾他的起居。
而这个孩子是在朱博士的资助下才完成学业的,从初中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说到这些黄丹发出感慨,“朱博士真的是个好人,可好人没有好报。
他救了那么多人的命,可是现在却没有人能救他的命。”
张三见到朱博士的时候也被他的模样触动。
朱博士头上戴着一个毛线软帽,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萎靡,脸色青白没有光泽。精神不显,两腮无肉。在嘴角位置可以看到深深皱纹。
两条眉毛淡的几乎看不清楚,不用想也知道头发肯定也没有了。看起来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张三顾不得寒暄先为其号脉,他要先确定朱博士还有没有治。左脉检查之后是右脉,不放心之下又检查了一遍。
他只希望朱博士右脉能充于左脉,只要有胃气还在,病再重也有治疗希望。
男子以气成胎,则气为之主。女挟血成胎,则血为之主。男子久病,右脉充于左脉者,有胃气也,病虽重可治。
女子久病,左脉充于右者,有胃气也,虽病重仍可治。反此者,虚之甚也。
张三默默叹口气,他的检查结果是朱博士身体已经虚无可虚了,即使想补也无从入手。
黄丹和给他们开门的年轻人面色正常,眼睛却紧盯着张三的脸色。
朱博士看张三已经为他检查完毕,眼里露出笑意,“你就是小黄说的那个中医?没想到这么年轻。”
他声音嘶哑,吐字缓慢。张三知道他是因为气虚,说话才会这样费劲。
“朱博士,我也是今天才听黄丹说起您,对您很敬仰。”张三看着眼前这个虚弱无比的博士,心里无尽惋惜。
专门为病人治疗癌症的人,现在自己深受癌症病痛折磨却没有任何办法。这真他妈的太讽刺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朱博士从容豁达,“麻烦你跑一趟真是抱歉啊。”
黄丹在一边听得眼睛发酸,急忙出声阻止他说话,“这是我朋友,让他试试吧,您尽量少说话。”
“行,那就试试吧。”朱博士缓缓点头,“硬扛着确实有点辛苦。”他看向张三,“不为难你吧?”
“不会。”张三给他一个笑容,“先试试看,有效果咱们再继续。”说完从包里拿出针具。
朱博士一脸好奇的看着张三忙活。他没有接触过中医,如果不是疼痛难熬,也不会轻易就答应黄丹的建议。
张三刚才检查后确认朱博士是脉络闭阻,气血凝滞不行引起的疼痛。他要通过针灸疏通闭阻经络,活血化瘀,调气行血而止痛。
他认为气血通则疼痛解。
他先选择阿是穴下针。朱教授疼痛区域主要是在肩胛和肋下,他先在这两处下针。
之后合谷、内关、中脘、足三里、三阴交继续下针。再施以补虚泻实针法,理经通络以达到扶助正气,通络止痛效果。
朱博士一边接受针灸治疗一边好奇询问张三各个穴位下针的目的,以及中医对癌疼看法。
张三虽然手里忙活但并不耽误回答对方问题,他告诉朱博士,传统中医认为疼痛是气滞、血瘀等因素导致。
在中医体系中不分癌疼还是其他哪种疼痛,只看哪里不通不荣。不通则痛,不荣则痛。
之后又把自己下针穴位一一向朱博士介绍,告诉他这些穴位的名称和功用。
他还向朱博士科普中医对疼痛的识别细分和辩证,比如从部位、虚实、寒热、气血、缓急来查明疼痛原因。
辨明是梗阻还是破裂,是不荣还是不通。采取有效措施,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朱博士尝试一下中药止痛,针灸虽然能有效果,但是能控制的时间却是有限。
如果配合药物,就会大大延长止痛时间。
可朱博士像是没有听懂他的暗示一样,只是问了一些他感兴趣的问题,其他则闭口不谈。
三十分钟后,治疗结束。看着还是有些担心的黄丹和被自己资助过的年轻人,朱博士点点头,“确实轻松了一些,像是身上的壳子被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