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聂罡一直都被心魔折磨。
他经受所有人的议论,可怜,质疑,嘲笑。
他一直都想证明自己不比他们七个人差。
但是呢,结果搞了半天,他并不是因为能力被放弃,仅仅只是因为他跟墨云辰长得不一样而已!
那些温暖,其实给的并不是他,给的只是他身上那一丝墨云辰的影子。
影子消失了,墨老便毫不留情的将温暖收回,一脚将他踹出去。
既如此他这么多年来的颠沛流离算什么?
他是个小丑吗?
那份温暖,就像是悬吊在他面前的糖果,他每一次以为自己能更加接近了,但其实哪怕只差一分距离,那也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接触到的巨大差距。
聂罡用力地闭上眼睛,弯腰手肘抵着大腿,双手捂着脸,强忍着此时内心汹涌的情绪。
南宫堂知道这个真相很残酷,他当年也是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的。
“聂罡,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感受。”
南宫堂尝试着安慰他,抬手放在了聂罡的肩上。
聂罡却猛地起身,冷漠的看着他。
南宫堂的手悬在空中,他微微一滞。
“你理解?不,你永远都不可能理解,你是被选中的人,而我是被放弃的人,你接受了自己是个替身,你心安理得的接受,你享受着最好的资源。”
聂罡近乎咬牙切齿,“而我呢,被这个无比荒谬的原因折磨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得意吧?”
南宫堂:“我得意?我为什么要……”
聂罡直接打断他的话,“你明明知道真相却没有告诉我,你看着我被那些人议论嘲笑,看着我为了一个虚无缥缈根本不可能得到的认可而努力,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南宫堂,别他妈装出一副道貌岸然圣人的表情,如果你是我,你恐怕做的还没我好。”
说完,聂罡直接大步离开。
南宫堂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大吼一声,“聂罡!你要去干什么!”
聂罡:“从此我做任何事,都跟你们无关。”
两人爆发巨大的争吵声,吸引了正在厨房做饭的陶舒颜,由于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所以她也听见了几句。
这个聂罡居然敢对南宫堂这副态度。
可想而知,一定也是南宫堂的家里人,亦或者也是他们一个阶层的。
两人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这里头肯定有事。
陶舒颜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
聂罡下楼后,开着车在路上疯狂飙车。
这个真相来的太残酷了,他不知道要如何去消化这份情绪。
他当了这么多年小丑,他以为自己是在争取认可,但在墨老的眼中,这是下位者多么可笑的取悦。
为墨家卖命多年。
他聂罡不是没处可去!
留在墨家被免费利用,并不是为了被取笑的。
聂罡直接开车又返回了墨家。
急躁的摁门铃,佣人来开门的时候,看见聂罡都有些惊讶,“聂……”
话还没说完,聂罡直接迈步进去,差点撞倒佣人。
管家在里面见到聂罡如此没礼,立马跟上去,“聂罡,你想干什么?”
聂罡一句话不说,直接朝着书房而去。
他才刚离开墨家不久,此时忽然返回,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来到书房的门口,聂罡还是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本可以不敲门直接闯进去的,但他还是忍住了,抬手敲门。
“进。”
管家见到聂罡如此气势汹汹,便有些防备的看着他。
书房门打开,聂罡迈步进去。
墨老也没有想到他又回来了,便道:“不是让你回去好好休息吗?”
聂罡走到墨老的面前,袖中的手攥紧了,道:“我返回是想来问您一个问题。”
“说。”
“这次我从F国回来,也算是有功,这次生意如果能顺利完成,以后军火工厂我帮你管,如何呢?”
“……”
聂罡这话,就是典型要问墨老要权利了。
听到聂罡说这话,站在一旁防备着的管家都惊呆了,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聂罡如此激进,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其实他的实力的确是毋庸置疑。
但他对墨老而言,也仅仅只是有个利用价值。
墨家的所有生意,都不可能有他的份。
聂罡可以管好军火工厂,但是墨老是不会让他管的,因为墨老不将他认做自己的孩子。
原因嘛,聂罡自己也已经很清楚了。
墨老取下眼镜,用旁边的绒布擦了擦,“聂罡,为什么这么急呢?”
“我就是觉得,这么多年我也做过不少事,军火这边的我可以帮你管的很好,不是吗?”
聂罡还是认墨老当年救他的情的。
不然到了这种情况,他都已经知道真相了,却还愿意退一步,言语中说的是帮他管。
事实上,他也想做最后的一次努力。
如果墨老在此时同意了他,聂罡会跟南宫堂一样,忘记这些真相,将他当不存在。
但可惜……
墨老戴上眼镜,缓缓道:“不了,你还有别的作用,生意的事不用你管。”
“……”
聂罡多来年,功绩无数,是他自己用命扛过来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向墨老要东西。
可这唯一的一次也被拒绝。
看来在墨老的心里是真的一点没有把他当自家人,仅仅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下属罢了。
聂罡垂下眼睑,掩住了所有的情绪,声音低了几分,“好,我知道了,不打扰了。”
他转身离去,墨老似乎也察觉到了聂罡情绪不太对劲,但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去了解。
聂罡走后,墨老看向管家,“查到了吗?”
“还没,应该快了。”
“他不对劲,F国那边一定发生了其他事,把他盯紧了。”
“是。”
-
这次从墨家离开。
聂罡在门口开车前,靠在车身上抽了根烟。
他望向这栋宅子,心绪万千。
多年来,他在这里进进出出,健康的,受伤的……
他是真的将这里当成过家。
但可惜,这里从未有过他的房间,也没有人将他当做家人。
多年的执念,化作他指间这根烟,烟雾随风消散。
抽完了这根烟,聂罡上车离去。
他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他必须要把自己这么多年应得的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