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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已经说了要摆酒,剩下的一半西朗村的人,都在为此事忙碌着。

流水一般的菜都往王家拉,临时的灶台垒了整整六个!

三个厨子也热火朝天的忙着备菜,一个人恨不得当成十个人用,没办法,有些东西只能厨子自己动手。

王学信看不下去,袖子一撸就下手帮忙,厨师大松一口气。

王学洲将那些不认识过来恭贺的人全都扔给了亲爹应付,他则招待起了自己的伙伴。

“好啊你们几个,这次竟然都过了!真不错!”

王学洲捶了吕胖子一下,对着他和郑光远、夏千里恭贺。

“快别提了!”吕大胜蔫头耷脑:“吊车尾!”

郑光远和夏千里也忧心忡忡:“虽然考上了,但是名次比较靠后,明年的乡试我们是不敢去参加了,等下一届吧!”

赵行点头支持:“多沉淀沉淀也没问题,说不定乡试能冲上去呢?”

作为已经考过一次乡试的赵行,他显得十分从容。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还没好好的恭贺一下子仁呢!嘻嘻嘻,没想到我还能认识位状元兄,快给我薅一把!”

吕大胜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开心,扭头就去抓王学洲,一只肥手蠢蠢欲动。

王学洲一巴掌按在他的肥脸上,“拒绝!”

王学文拍腿狂笑:“吕胖子,你之前怎么好意思跟我比丑蛋跟谁亲?我都薅过了!你不赶趟,拉倒吧!”

吕大胜气的跳脚:“你就是占了住在一起的便宜!你哪只手薅的,我要剁了自己保存!”

他冲着王学文就去了,王学文哈哈一笑:“急死你,就不给!”

所幸新房子的书房够大,王学洲也懒得看两人折腾的鸡飞狗跳。

他看着赵行:“这次乡试的把握如何?”

赵行迟疑的说道:“五五分?”

这说了跟没说有何区别!

王学洲转身从自己的行李中,抽出了一份自己记过的笔记递过去:“这是我闲来无事写的一些自己的理解,你拿去看看。”

赵行毫不客气的一把拿过去,十分激动:“谦虚啥啊,我还不知道你?专门给我的吧?哈哈哈,何德何能,能得状元郎亲自写的手札!有这个,我这次乡试,八分把握!”

郑光远和夏千里看的艳羡不已,王学洲笑着说:“等他看完了借你们,对了,你们院试后现在在哪进学?”

郑光远一摊手:“我们俩和吕胖子这个成绩,只能去县学,我们县学现在好多你的崇拜者,从你回来那天见了你之后,一群人就疯了,没事就吟你说的那首诗,对了,那首诗叫啥啊?”

王学洲笑了起来:“那首诗叫《劝学诗》,是我在一本孤本上看到的,一名名为赵恒的人所作。”

三人在心底默念了一下,《劝学诗》?

还挺符合的。

赵行起身对着王学洲拱手行了一礼:“王兄高义。”

“我这算什么高义,当时只是有感而发。”

夏千里激动道:“不一样!从你口中说出,不一样的!”

“有了你这个例子在,从你口中亲自听到的诗,哪怕是普通的老百姓,现在也都知道读书有好处,他们日后肯定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读书!等以后我们这边读书的人多了,到时候白山县何愁不发展?”

“不错,由子仁说出来,确实不同。”

听到这个声音,几个人都惊喜转头。

齐显来了。

他一到王家,王承志熟稔的打了招呼,就让他自己去书房玩,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

王学洲笑嘻嘻的看着他:“重量级人物,总是压轴出场!”

齐显这段时间在家苦读,看上去清瘦了一些,闻言取笑道:“哪有状元郎风采逼人,我在家都听说了不少你的事情。”

王学洲无奈道:“这要是放在京中,肯定都没人关注了,可在老家没办法,几十年都没出过状元,正稀罕着呢!”

齐显闻言也笑了起来。

大半年不见,几人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变化。

郑光远和夏千里面对王学洲和齐显两人,敬畏居多,不像以前那么随意了。

吕胖子反倒和王学文比较玩的开,两人都是一副只长年纪不长心智的样子,凑一块就爱耍宝。

赵行看上去更显成熟稳重,在县学努力刻苦,打算追上齐显的进度,追上王学洲他现在是不敢想了。

三人说了半晌的话,又留在王家吃了一顿饭,这才提出告辞。

反正等王家摆酒,他们还会来,王学洲也就没有挽留,将他们送出了门。

等人走后,王学洲这才转头拉着齐显坐下:“来聊聊吧,你回家这段时间怎么了?瘦这么多?”

齐显苦笑一声,也放松了下来,迷茫的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我爹娘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

“之前他们一直盼着我有出息,可现在又感觉他们也不是那么希望我有出息,从我回家到现在,他们对我落榜的事情很无所谓,反而···你知道他们一直跟我说啥吗?”

“他们一直说让我成亲,留个后,逼我相看小娘子,看我不同意,我娘干脆把她娘家侄女都接到了我家去住,我看个书,一会儿要给我送茶,一会儿要给我送点心,弄得我根本无法专心,我跟他们说了很多次了,暂时不想成亲,但他们却根本不理会。”

“这次还是我发了脾气,跟他们吵了一架,我娘才把表姐送回去,但她哭的也很伤心,一直在说我以前多懂事多听话,现在是个白眼狼,不听话,不孝顺之类的,我现在很迷茫,你说是不是我变了?”

王学洲不由得感叹。

家庭关系真是千年不变的难题。

他两辈子都没这个烦恼,但他曾见过不少。

“我觉得不是你变了,而是伯父伯母心里不安,这才出此下策,或许你们应该好好坐下聊一聊。”

齐显迷茫:“不安?为什么不安?”

王学洲斟酌了一下用词:“他们以前不就是因为担心你跟他们一样在地里刨食才送你去读书吗?从你考上秀才后,就证明了你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跟他们一样了,这也就说明他们对你的期望,也差不多完成了。”

“但你又考上了举人,这固然让他们高兴,但他们也会担心你以后越走越远,不管是人还是心,和他们离的远了怎么办?所以就想用成亲来捆住你,或者哪怕捆不住你,但有了你的孩子,就不那么···担心你了。”

或许是为了自己养老,或许是为了享天伦之乐。

这种既想孩子有出息,又担心孩子太有出息了离开自己身边,就折断孩子翅膀的例子,古往今来都有很多。

王学洲的话让齐显一下子愣住了。

他在心里思索了一下,有些了悟。

“我知道了,今日就先走了,摆酒了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