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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昭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活了多久。

漫长的岁月能够消弭的事务太多,桑昭的共情能力逐渐减弱,她无法第一时间理解裴如玠这样做的原因,也不太明白他昨晚对她吐露真相后惶恐不安的原因。

她瞧着那两堆被人随意垒起来的小石子,将裴如玠从昨晚被人从木板下发现开始到此刻的行为重新回忆了一遍,才隐约明白裴如玠究竟想做什么。

与其说他昨晚自荐枕席的行为是因为突然对自己拥有了多么浓厚的情意,桑昭更认为他只是在尝试与她建立更深的联系,以防她“丢下”他。

虽然她无法理解裴如玠拥有一身好功夫,为什么要惧怕被人抛弃这种事,但桑昭认为,无论是昨晚他在她床边的那番话也好,还是把她一句明显是打发人的戏言当真也好,他都是在试图与自己建立更深的联系,产生更深的感情,从而在她这里获得不会被抛弃的安全感。

很多年前,楚和也做过类似的事。

裴如玠对泉儿诧异的询问只是道了句“没事数着玩”。

桑昭对此事未置可否,既没有鼓励裴如玠继续数,也没有让他把那两堆石头清理走,在泉儿“院子里的石头全在这儿了吧”的感慨声中,舒舒服服往躺椅上一躺,翻开手里的书。

裴如玠坐在石阶上继续数他的石子儿。

泉儿吩咐人搬了个小几放在她手边,为她备好白水吃食,找了院子里另一位侍女在离那两堆石头几步远的阴凉处坐下,一边看裴如玠数石子儿,一边小声说说笑笑。

夏日的阳光毫不留情,桑昭才翻过四五页,便开始觉得书上的字令人头疼,脸颊被晒得微微发红,重新叫人帮她把躺椅和吃食都搬到了阴凉处。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话本上,十分入迷,身边的白水糕点一口未动,伴随着侍女的说笑声和石子儿相碰轻微声响,消弭掉一整日的时光。

·

常宁郡主的宴会声势浩大,据说整个上京有头有脸的年轻人都被下了帖子,桑昭翻开帖子一看,见上头写着“赏荷”。

桑昭掀开车帘往外一望,郡主府外的马车陆陆续续停了一排,不断有人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

泉儿抬手将她扶下马车,忧心忡忡地瞧了眼其他男男女女的打扮,又看了眼桑昭的衣裳,嘀嘀咕咕:“会不会太素淡了。”

桑昭穿得并不素,锦衣华服,都是上好的料子,精心勾勒出的纹样,首饰环佩,一样不少,她听着泉儿的话,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衣裳,并没发现有哪里素了。

她只是拒绝了泉儿和林长命叫来绣娘和裁缝量身赶制新衣的打算。

“没事。”桑昭安慰她,“穿了也浪费。”

“啊?”泉儿不明所以,“怎么会是浪费呢?”

非要充当车夫跟过来的裴如玠倒是莫名听懂了她的意思,握着缰绳的手一紧,正要开口,桑昭已经回头看他:“你找个凉快的地等吧。”

裴如玠将要说出口的关心话咽了回去,轻声应好,眼眸中笑意浮现,一副心情突然变好的模样。

桑昭没有过多在意他的状态,皱着眉思索了一下常宁郡主和安远侯顶着烈日办赏荷宴的理由,握着扇子,带着泉儿往郡主府的大门走。

路上不断有好奇的目光投过来,桑昭路过他们,在靠近大门时遇上了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从马车上垮下来,刚好落在桑昭面前,将她的路挡住,瞧见她,一副十分诧异的模样:“桑女公子,这么巧啊,你也刚到?”

“小江将军。”

桑昭回身望了一眼停在他马车后的那一长列马车,又看向他笑眯眯的面容,“你不像是刚到的。”

江清笑着凑近半步,毫无诚意地夸奖:“女郎聪慧。”

“......因为我有眼睛?”桑昭看着他那双一直含着笑意的双眸,“你找我有事吗?”

“我的事就是找到女郎,跟着女郎啊。”他十分坦然道,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中,摇头晃脑地轻叹了一声,“唉呀,我干这一份活儿,可是能拿三份报酬呢。”

他眼珠子微微一转,偷偷去瞄桑昭的反应,被她抓个正着。

桑昭哼一声:“楚长云让你来的?”

“他哪有这样的本事。”他笑意更甚,“女郎再猜?”

桑昭:“......安远侯?”

江清微微摇头:“他凭什么支使我,再猜一猜?”

桑昭绕过他就走。

“诶诶诶——”

江清快步跟上她,去瞄她的面色,担心将人惹恼,“你生气了?你怎么就生气了?那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你别生气了呀。”

桑昭脚步一顿,抬起眼来看他时,江清才发现桑昭的面色一片平静,根本看不出半点怒意,朝他扬了扬下巴:“你说吧。”

落后他们二人几步的泉儿和江清的长随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人是何时认识的,小声交谈,发现对方都不知道。

泉儿诧异:“你不知道?”

江清长随沉默片刻:“......我们将军,不爱带我出门。”

泉儿也同他一般沉默后才开口:“我伺候我们女郎,还不到一个月。”

江清不知道两人的议论,同桑昭并肩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当然是天子啊,上京盯着你的眼睛又不止一双两双,宫里知道你要来郡主府,这不给了赏赐让我也跟来了,我本来还不想来呢。”

桑昭“嗯”了一声:“还有两个呢?”

江清咧嘴一笑:“楚长云他爹和张太傅。”

桑昭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天子不是什么都听这两人的吗,何必让你多赚两份报酬。”

“这种话是能这么直白说出来的?”江清笑道,微微放慢了脚步,声音压低了些,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咱们这位天子疑心可不轻呢。”

下一刻,他的声音恢复正常:“你猜怎么着?三份酬劳,三个任务还不一样呢。”

他这一次没再让桑昭猜,左右望了两眼,见连泉儿两人都十分有眼力见地落后了他们几步,主动吐出来:“三个都让我盯着你,宫里嘛,要我阻止你动刀杀人,临鄣王要我帮你杀人,最后那一个,要我帮你善后。”

江清笑叹一声:“可见,张太傅和临鄣王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