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会离开后不久,张绪出来,将裴如玠请了进去。
张绪留在门外,温声让侍女端些糕点果子来。
裴如玠进去时,桑昭已经从软榻上坐起来了,似乎是在等他进去:“你找我有事吗?”
裴如玠未曾过问她和张绪的事,低声“嗯”了一声,立在桑昭身边:“张荷知道我们的行踪后,往于夫人及其三个儿子院中都送了东西。”
桑昭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身边有个千两金阁主:“送了什么?”
“具体不清楚。”裴如玠道,“只知道各类书册和金银财宝都有。”
“好,我知道了。”
桑昭有些好奇地仰头瞧他,“千两金在闾春也有人吗?”
裴如玠轻轻“嗯”了一声,轻声解释:“这里的人是上任阁主派过来的,我重修阁规,重理事务时未曾召回千两金之前安插在各处的人。”
桑昭来了精神,又道:“听说张荷将女儿嫁去了上京,我想知道他的女儿嫁给了谁。”
“好。”
裴如玠点头,“我让人去查。”
他留下话,视线瞥过已经铺好的地铺,微微顿了顿,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桑昭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张荷耳中。
书房之中,有仆从端了水来,跪坐在地,打湿帕子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另外有人立在下首,向张荷汇报宋会的事。
张荷神色莫测,坐于椅上,低头翻阅着手中的书册,“我之前送过去的那些美人,尽数叫他打发回来了,怎么?遇上桑昭就变了模样,被美色迷了眼,挨了打也还要凑上去?”
下首那人文士打扮,笑道:“派去的人回来说他似乎对绪公子十分不满,知道桑昭留下绪公子后还硬闯进去闹了一番,被桑昭身边的侍卫提了出来。”
“不过也并非不能理解,各花入各眼,他许是正喜欢桑昭这样的。”文士继续道,“桑昭声名在外,神秘特殊,又对他分外不买账,会公子遇见这样的人,一时甘愿费心讨好,纠缠不放倒也不是很叫人意外。”
“.......哼。”张荷低哼一声,“她身边那两个女的,什么身份,查到了吗?”
文士微微摇头:“还是那些,一个据说是她收容的孤女,一个是流民堆里的孩子。若非要说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就是一个在身边养了条蛇,一个看着实在老成了些。至于其他的,她们之前在上京那边,如果卫氏出手为她们遮掩,我们也查不到更多的。”
“桑昭身边的侍卫似乎有些来头,不过暂且只知道他很早之前——”他略一思索,换了说法,“桑昭在高氏时,这侍卫就在她身边了,更多的,我们的人继续往深处查,却被人出手阻拦了。”
张荷眼也没抬,继续瞧着书上那些字句:“什么人?也是卫氏的?”
“不像是。”文士说,“我本是派人去查那侍卫进京后的事情,查到他离开过侯府一段时间,但要继续查时,我们的人遇见刺杀,只逃回来一个。”
张荷:“故意放回来的?”
“瞧着是放回来警告我的。”文士观察着他的神色,又低头瞥了眼清理血迹的仆从,“逃回来的人说对方应该是千两金的人,对方虽然没带什么面具,但进了千两金在上京城中的交易据点。如果是卫氏,他们没必要额外出钱请千两金的人。”
张荷哼笑一声:“千两金,难不成桑昭离京还专程去千两金雇了个人保护自己?”
文士笑着摇头:“有将军随身护卫,又如何需要另外雇人呢?”
张荷翻页的动作一顿,将书往桌上一扣:“这倒是,但他江清不是说在宫里随侍天子?天子居然舍得将人派给桑昭做侍卫的活?”
屋中的仆从起身,端着血水出去,预备换一盆干净的进来。
文士微微正色:“郎君因何杀三公子?”
张荷往椅背上一靠,随意往文士脚边的血迹一瞥,垂眸掩住眼中的情绪:“本来就没什么出息,还废了腿,只知道叫爹,留着也没什么用。”
他轻笑一声:“怎么了?担心杀子的事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外面我能有什么好名声,有哪个知道我名字的人会觉得我是个善人,觉得该是个和善的父亲?”
文士有些无奈:“正因如此,内里更不能乱了。三公子身份尊贵,郎君昔日万分疼宠,如今说杀便杀,难免叫人觉得唇亡齿寒。”
张荷却没回应他的话,转而提起另外的事:“桑昭想找的——”
他话音未落,仆从端着干净的水进来,又有人跟在他们身后向他禀报:“江公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