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黑衣人手中的刀剑毫不犹豫地砍向江清。
第一批来刺杀的人,还会顾忌他的身份,不过一次两次后,来的不管是死士还是什么人也好,已经没了任何顾忌。
他和裴如玠与千两金的人联手截断黑衣人欲抓小五的几人的动作,暂时停手僵持的片刻,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眸底冷淡。
也是。
这些人谁也不能保证他有没有看过那份名单,头两次顾忌他身份的才是其中的另类。
不仅如此,这些黑衣人大有冲他而来,势取他性命的架势,对他的攻势比裴如玠猛烈许多,若非有裴如玠在身侧与他配合,他说不定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挨了刀丧了命。
这次回京,是真的要撕破脸了。
江清面色愈冷,与裴如玠配合,有意识将纠缠他们的黑衣人引走,与那边那波分开。
黑衣人中的首领还在和宋会纠缠,近不得,退不开。
他迎上宋会仿若盯紧猎物的兴奋眼神,只觉得这人是个实打实的疯子,打起架来不要命,他的刀砍伤他的肩膀,他也哈哈大笑,不退反进,若宋会因疼痛而停顿片刻,他也找不着机会将其击杀,他周身还有千两金的人,让他应接不暇,转眼之间,宋会已经不顾伤势,再次冲过来,打得更凶。
首领退后两步,身后立即有几名黑衣人抽身过来,在他身前与宋会几人纠缠。
首领喘了口气,隔着打斗的人影望向他们身后宛若局外人的桑昭,扬声道:“女公子心性果真不凡,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为你送死!”
桑昭还未应声,宋会已经硬生生冲破黑衣人的阻拦横剑到了他面前,面上的鲜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染红大半面庞,唯余那双疯狂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首领不得不再次与他纠缠上。
他渐渐败下阵来,宋会盯着他笑:“你这个嘴皮子利索的,身手弱了不少啊!废物!”
打斗之中,暗处的长箭带着寒意,准确钉入他的后心,首领闷哼一声,被宋会抓住机会踹趴在地,欲来救他的黑衣人被千两金的人阻拦,倒地之际,宋会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颈处,逼得他不得不将握剑的手缓缓松开。
宋会一脚踩在他持剑的手腕上,移开长剑,随手扯出首领背上的箭,首领疼得抽搐吸气之际,偏着头去寻找桑昭的身影,人影交叠混乱,不知谁的鲜血溅上他的双眼,刺激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朦胧之间只看见桑昭的衣角,随后听见宋会的声音:“不留活口吗?你不想知道他是哪家的吗?”
首领一口气还没喘上来,便又听见桑昭一声“没必要”,立即大呼:“我,我可是钱氏——”
话音未落,宋会长剑已至,利落划开了他的喉咙,鲜血涌出,他下意识想努力伸手捂住喉咙,一遍颤抖着死死盯着桑昭,追寻她的身影。
这次他看清了,桑昭朝透来视线,冷漠平静,转身离去,在他失去意识之前,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宋会解决了他,继续转身和千两金的人一起解决剩下的人。
桑昭独自离开,没走多远,遇见了立在马车下,安抚马儿的人。
他的身侧,弓箭手已经退回,另有侍卫听见她的脚步声,拔剑对准了她,直到她完全露出身形,又得了主人的示意,才收剑入鞘。
楚长云笑着望过来,见着她身上被波及的血迹,以及桑昭身上她回京途中随便买下衣裙,啧啧摇头,笑道:“这么弄得这样狼狈,你在上京时,衣食住行,那些王孙贵族,有几个比得上的?”
桑昭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了眼自己染血衣裙,复又抬头:“你也想要闾春那份名单吗?”
她稍稍停顿片刻,似乎是笑了:“我带着它时,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它,看不起张荷的人那么多,上京城中的权贵——”
她轻笑一声:“原来这么多人都收了张荷的好处。”
楚长云跟着她笑,却道:“我对名单没兴趣,它对我没什么影响。”
“不过——”他刻意拉长了声音,“我爹想要,张宣想要,上京城里很多人都想要。”
他轻声“哎哟”着叹息:“卫鹤最近可忙了,那些逮不着你,杀不了你,觉得你手里的东西迟早会交给卫鹤,天一黑就往他府中跑。不过他这人都不派人来接你,要我说,你在他家做他的妹妹有什么意思,不如来我家呀。”
他一边观察着桑昭,一边嘀嘀咕咕:“不过说起来真是不应该啊,他怎么不派人来保护你,他就这么相信江清和那个叫裴如玠的?”
桑昭无语片刻,沉默着停了停不远处的动静,问他:“你是来接我的?”
楚长云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爹想要你手里的名单,你能不能,看在我护送你回京的份上给我看看啊?我让人抄一份。”
桑昭微不可闻地笑了笑:“可以,我本来也想叫人誊抄,你带了纸笔吧,待会儿打完,你让人把东西送过来。等进了上京城,我就给你。”
楚长云略一思索,点头应了。
他还想与桑昭说些什么,但桑昭显然懒得应付他,带着他找到宋会,在宋会十分不满的眼神下简单介绍了楚长云的身份,见裴如玠他们还没回来,又带了千两金的人去找人。
正在包扎伤口的宋会对楚长云十分看不顺眼,但也不只是对楚长云一个人。
他对出现在桑昭身边的人都挺看不顺眼的,尤其是各种有可能威胁到他地位,替代他作用的人。
楚长云只觉得他莫名其妙,被他瞪了两眼,也不自讨没趣,离他远远的,与留下来的千两金的人攀谈。
周围打斗声渐弱,桑昭先找到了裴如玠和其余千两金的人,又找到了郑月小五徐锦几人,让裴如玠先带他们回去,也不再要人跟着,自己顺着血迹去找江清。
裴如玠抿着唇并不愿意,且十分坚定,一定要跟着她。
桑昭劝了两次,被拒绝两次,也就不说什么了,任由他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