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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承砚撩着眼皮子看了这小奴一眼。

“还用你说,云清自然是好看的,她便是不打扮也极好。”

好好好,原来重点在这一句。

卯儿差点儿绷不住笑,见自家官人心思飘远也不开口,只默默煮自己的茶去。

赵承砚确实盼这一天盼得很久了,他家小妖怪忙,他没什么不理解的,也心疼她夜里还来回奔波,可就是耐不住心里想念。

偏小妖怪苦苦瞒着真身,他也不好随便去寻了人,开口便是亲近,若是将她吓跑了怎么办?

所以,他得忍着,得陪着自家小妖怪演着,好不容易盼得一个还算正常的理由他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什么置气什么可怜都是装的!

不给他家小妖怪下下猛药,且不知何时才能同她的人身亲近起来。

小妖怪生得好,性子也爽利天真,暗地里不知多少豺狼似的男子盯着呢!

若叫他在府上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家的小娘子就被外头的野男人骗走了!

那还得了!

他除了对柳云清好,也不知该如何叫人多看看他,思想来去也只有出卖色相了,今儿这一看,效果还不错,下次见面可得更用心些才是。

且不管说他赵承砚卑鄙也好自私也好,他就是打心底儿不愿让柳云清喜欢上别人。

团儿是他的猫,柳云清也得是他的人。

那日都跟他同床共枕了,他得想法子叫这小娘子对他负责。

如此盘算了一路,车夫驾车带着他出了汴京,到了城外二十里的一处送别亭。

约莫等了小半时辰,卯儿眼睛都瞅酸了,这才瞧见一黑脸郎君骑着一匹黑马远远地来了。

“官人!种将军回来啦!”

赵承砚回了神,脸上难得带出些期盼来,忙下车亲自迎人。

许是也看见了久别未见的好友,种诂的马骑得更快了,荡起一阵烟尘,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到了赵承砚的面前。

翻身下马一气呵成,只见他啪地一巴掌落在了赵承砚的肩上,砸得人后退了半步。

“阿砚!你竟能出城来接我,官家被你、、、”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承砚捂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憨货。

“你定然是饿了,上车!”

说罢赵承砚连拖带拽地将种诂给薅上了马车,瞪人一眼去,倒也是真关心他,又是上茶又是上果子点心,只怕他这一路风尘仆仆亏待了自己。

“你道我做事周全,可你也不能这么不周全,万一我的人没防住,叫官家的人听了去呢?”

只见种诂歪在车壁上,捡了个水灵灵的梨子啃了一口道。

“我说什么了?我是想说,官家被你伺候得挺好,不然怎舍得叫你出城,他不是防备你吗?你这是心里有鬼,听什么都觉得不对。”

赵承砚笑笑,抿了口茶:“怎么,又受了什么委屈?你道我心里有鬼,你不是也同我想得一般。”

“对了,我还没问你,依着信上你是早该到汴京了,怎么拖得这么久?”

不愧是一道长大的情谊,便是许久不见也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种诂泄气般地挠了挠头,三两口将梨子啃了个干净。

“你知道的,我这次能回汴京是因为我娘病了,我爹给官家递了信儿,叫我暂时离开军中回京兆尽孝,而后再来汴京报羌人行踪。”

“我阿娘倒没甚大碍,只是我爹病了,这趟回来说是给我爹请去几个好郎中才对。”

“临出发前,羌人又来犯,他们本就占我两县,如今还屡屡进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便是我爹病着,打羌人我种家军也没一个孬种缩在后头不上!”

“可我实在不知官家怎么想的,银子拖欠着,而今又让我种家军围城筑墙,要将敌人挡在墙后,这打仗岂能一味的躲!”

“若不将敌人打痛了打死了,那些豺狼又怎知道怕,一堵高墙又算得了什么!”

只一提起这事儿种诂便气不打一处来,一拳敲在矮桌上,矮桌都见了裂缝。

百姓心中的种家军是常胜之师,而今不过是狗熊、是缩头乌龟罢了!

赵承砚岂能不知种诂心中的憋屈,也不光是他和种家军憋屈,旁的将士们想来也是这般。

“这事儿我没法子评说官家的不是,我在汴京看得清楚,什么繁华都是浮在表面的,周围环狼饲虎,国库银子又不丰,且拨了粮草银子给你种家军对付羌人,那泾源路的西夏军如何防?”

“而今只能驻守筑城,增加防备,真是要改,也得是汴京,从朝中内部去改。”

“先说这科举制和恩荫制便不合理,连年官员人数激增,朝中各个机构都十分臃肿,好些人考出来都无官可做无事可管,然明年又开恩科,花费银子暂且不提,且将这些人派去哪儿都是问题。”

“再者便是改兵制,改商税、、、、、得大换了血,才能叫人有心思调集力量对外去,若无此决心,一切都是惘然。”

种诂如何不知,他虽没赵承砚如此城府,也晓得朝廷要变革的实在太多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无力,才愤怒。

他捏了捏眉心,似玩笑般的看着昔日的玩伴笑。

“所以啊,依着我的意思,这官家就该你来当,快叫我打个痛快仗吧,憋死了!”

赵承砚哼笑:“便是没了官家不是还有雀儿太子,我算什么东西,好了,这些烦心事不提,府上我备了酒菜,既回来了就好好松快两日。”

“至于种伯需要的郎中和药材你不必着急,我给你准备就是了,种家军缺了多少银子你报个数,我也给你准备些。”

种诂感激得不得了,原是坐在赵承砚对面的,这会子一屁股挤在赵承砚身边,一把将他抱住。

“阿砚弟弟,你可叫我如何谢你,我一穷大头兵,甚也没有,只能以身相许了,啧啧你今儿打扮这么好,还熏了香,莫不是专为我打扮的?”

赵承砚可嫌弃死他了,连推带踢将他从自个儿身上撕开。

“谁待见你啊,我可不是打扮给你看的!去去!你一身的黄泥臭汗,亏得没叫有正陪着一道来接你,不然你可要将他熏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