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凌寒的话。
突然，他朝凌寒深深鞠了一躬，无比遗憾的说道：“有件事必须通知你，我们没能保护好你托付给我们的那个孩子，对不起！”
“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件事跟其他人没有关系，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我只求你放过那些无辜的业主。”
杨杰脸色平静的说完这番话，准备承受凌寒的怒火。
他不想死，可如果他不死的话凌寒肯定会把怒火转移到5＃楼那些业主身上，他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那些无辜业主受连累。
这时，楼道里突然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杨杰，如果你死了，对得起那么多坚持到现在的邻居们吗？”
“他们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啊！”
凌寒看向5楼入口处的楼道，一群人挤在那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他还有些印象。
老太太名叫梁秀英，是一位已经退休的自然科学院院士。
他朝凌寒、杨杰两人走来，众人跟在身后。
“凌寒，没有照顾好你托付给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错，可我希望你不要伤害杨杰，没有他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如果你要杀，就把我这个老太婆杀了好了，反正我活着也是拖累大家。”
梁秀英目光坚定，毫不畏惧的看着凌寒，语气异常坚定。
“凌寒，你把我杀了好了，求你不要伤害杨杰和梁教授。”
身后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杀我吧！我光棍一条，死了也无所谓！”
……
众人纷纷开口，要替杨杰去死。
杨杰转过身，看着这群邻居，激动的红了眼圈：“我……你们大家……”
这帮人争着想死，让凌寒有些意外，心里微微有些动容。
在如此艰难的形势下，杨杰在5＃楼依然很得人心，确实不简单。
他看着这些人，冷冷一笑：“谁说我要杀杨杰？”
杨杰一阵惊讶，脸色愧疚的说道：“你托付给我们的那个孩子我们没有照顾好他，你肯定很生气吧？”
凌寒有些无语，这帮人争着抢着要送死，为的只是他托付给他们的李素梅的孩子死了。
他当初把那婴儿托付给他们的时候，只说尽力养活就好，没说必须养活啊。
何况现在环境极端恶劣寒冷，缺少必要的保护措施和医疗条件，一个襁褓里的婴儿实在太过脆弱了，很容易夭折。
杨杰害怕是因为他们以为那孩子对凌寒来说很重要。
他们哪里想的到，凌寒把那孩子托付给他们纯粹是因为他觉得那婴儿是个累赘，而且是一个他极为看不顺眼的心机女人的孩子。
要不是他实在不忍心对一个婴儿下手，当初他早就把那孩子送走了。
现在孩子没了，凌寒丝毫不在乎。
他对5＃楼这些人说道：“这种环境下，要养活一个婴儿确实很困难，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们。”
凌寒又看着杨杰说道：“你放心，我本来就没想要杀你。”
杨杰一愣，提到嗓子眼的心随即放了下来。
他没想到凌寒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他了。
杨杰心里感动，觉得凌寒真是个好人，自己以前有些错怪他了。
5＃楼那些业主们也悄悄松了口气。
“我这次来找你们的目的不是为了那孩子，我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跟我详细说说吧。”
凌寒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道。
杨杰此时对凌寒的态度已经大为改观，他伸手邀请凌寒进入楼栋里面。
“你进来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凌寒看着那窗户破洞后面的黑黝黝的楼道，微微一笑，摸了摸肩膀上的大黄，点点头。
“可以，你前面带路吧。”
凭他的实力再加上大黄这个超级保镖，任何危险他都不惧。
杨杰在前面带路，凌寒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一边爬楼梯，杨杰跟他说起了这段时间他们是怎么度过的。
“你留下的那些种子，我们想了很多办法，试图让它们生根发芽，慢慢成长起来。”
“可是天气太过寒冷，条件有限，我们尝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
“好多人都绝望了，有的邻居甚至忍受不了自杀了。”
杨杰脸上有一种悲凉的神色。
“就在我们苦苦挣扎坚持的时候，小区里来了一群自称是雪神教教徒的人。”
凌寒精神一振，“看来你们果然跟他们接触过了，你们能活下来，八成是得到了那群人的帮助，对吧？”
杨杰点点头，接着说道：“那天我和几个人在小区里安葬自杀的邻居，他们中一个自称是大祭司的人找到我，对我说可以让我们所有人都活下去，并且可以让我变得和常人不一样，拥有超凡能力。”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走投无路，再找不到食物，所有人都得死，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都快饿死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让我们活着，任何条件我们都得接受，我们没有选择余地。”
凌寒微微皱眉，问道：“他们向你们提出了什么条件？”
杨杰说道：“我本以为他们会让我们加入他们或者提一些其它什么条件，可那个大祭司却对我说，以后只需要信仰雪神就可以了，雪神会保佑我们，让我们能够活下去。”
闻言，凌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那也是陷阱。
“后来呢？你拥有了什么超凡能力？”
凌寒盯着杨杰问道。
杨杰回答道：“那人先是给我的胳膊上打了一针绿色的像是病毒一样的液体，又给我吃了一颗白色的种子。”
“然后，没多久我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
“变异的过程很痛苦，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最后我熬了过来，拥有了一种神奇的能力。”
凌寒心中一动，那群雪神教的人竟然是通过注射病毒的方式对人体进行改造，只不过他们给杨杰吃的白色的种子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杨杰转过身去，当着凌寒的面掀起后背上的衣服。
眼前的一幕让凌寒感觉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只见杨杰瘦弱的后背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突起，依稀还能看到数不清的细小的网状根茎深深扎进血肉里，有的凸起已经冒出了尖尖的嫩芽。
杨杰的后背像是一个培养器皿一样，用自己的血肉培养着这些凸起的小肉疙瘩。
凌寒感觉不寒而栗，此时，他终于明白杨杰获得的超凡能力是什么了。
不过，他还是咽了咽唾沫，开口问道：“这些都是粮食种子？”
杨杰点头说道：“没错，没想到你竟然能猜出来。”
他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看着凌寒说道：“那些雪神教的人没骗我，我确实拥有了超凡能力，我的能力就是用自己的血肉培养粮食种子，这种培育方式能让种子加速生长，生命力也更加旺盛。”
凌寒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杨杰为什么会瘦成这种皮包骨头的鬼样子了。
“我明白了，不过你的能力只是加速种子生长，种子发芽后依然需要土壤进一步生长，你们又是如何做到的？”
凌寒看着他说道。
“聪明！这个问题不难，我们那位梁教授可是自然科学院的退休教授，专门从事植物学研究的。”
说着，杨杰把凌寒领到了另一间房间门前。
“接下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到底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凌寒点点头，示意他打开门。
杨杰伸手推开门，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映入凌寒的眼帘，那是一株株长势良好的农作物。
自从雪灾以后，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清新的绿意了。
这里是一间培育室，门窗都做了保温措施，房间角落里还放着一些火盆，里面的木炭冒着火苗，室内温度要比外面高不少，地上的土壤中生长着不少各种粮食作物，很是旺盛。
杨杰一边带着凌寒参观，一边对他解释道：“你离开小区以后，我们组织人力，终于挖出来了积雪下面的土壤，然后又搜集了整个小区的木质家具，当做燃料，给培育室加温，这些农作物才得以存活下来。”
凌寒赞赏的点点头，笑道：“不错嘛，你们倒是挺有办法的，这培育室种植农作物确实是个好办法。”
杨杰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人嘛，到了绝境总会想出办法来活下去。”
凌寒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粮食长的都很不错。
“这样的培育室，你们还有几间？”
凌寒顺手摘下一个西红柿，咬了一口，入口香甜，味道很好。
“总共有三间，我们也想多弄出几间来，可…”
杨杰话说了一半，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凌寒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这样确实好很，不过时间久了，你恐怕……”
这些粮食种子都是杨杰用血肉培育出来的，对他来说等于是用透支生命力的方式来换取种出粮食的机会。
杨杰淡淡一笑，摇摇头说道：“这种特殊时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要有人牺牲嘛。”
“用我一个人的性命换取那么多人活下去的机会，值了。”
凌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对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商业大佬感到由衷的敬佩，末世里，他再次看到了人性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