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姨娘！”陆芸满目惊惶，看着胡三几人怀里的尸体，她艰难开口“可还见到了其他人？”
胡三赶紧摇头“郡主娘娘，观其装束应是国丈府中下仆，至于国丈和国丈夫人并其他主子暂未见到。”
刀二赶紧附和。“许是被皇后娘娘提前接走了。”
陆芸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恍惚“是这样吗？”可是银禾是母亲的贴身大丫鬟，没道理母亲会丢下银禾不管。
阿大大喊“郡主娘娘，找到了，找到了！”
除了被陛下宣进宫里的父亲和哥哥，母亲，姨娘还有袁姨娘都在！看着从地道里钻出来的几个熟悉的身影，陆芸失声痛哭。
“母亲！”将人紧紧抱住，陆芸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失而复得的惊喜。擦擦眼泪，现在她有些明白周伯礼当时的心情了。
抱着多年未见的女儿，张氏流泪不止，姚姨娘想要拉着袁草花一起哭，结果却被她侧身避开。最后从地道里钻出来的是陆望，他红着眼睛，左边脸颊肿的高高的，神色颓靡，默不作声站到一旁。
张氏先止住眼泪，然后拿出帕子拭去女儿脸上的泪水，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哀求“芸姐儿，我们都好。倒是外头尤其是宫里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我担心你姐姐。”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张氏嗓音一颤又开始啜泣，她一把抓住陆芸的手“你姐姐她，芸姐儿你替我去瞧瞧。”
陆芸红着眼睛看向母亲身后“那我先去宫里，等会儿再回来。”
“不行，你不能走！”姚姨娘发出一声尖叫，她猛地扑过来抱住陆芸的腰“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那群吃人的人会回来，他们会杀了我们！你是我女儿！”
“姨娘！”陆望红着脸，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姨娘拉开“我们没事了，你快松开，让姐姐去找大姐姐啊，姨娘。”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胡三见状冲阿大几人使了个眼色，快步离开。
被儿子拉开的姚姨娘仍在哭哭啼啼，袁草花忍无可忍高声指责“姚姐姐，为了你夫人赔上了一个银禾难道还不够么！”
张氏浑身颤抖，悲痛之色溢于言表“芸姐儿，等此间事了，你带着姚氏和你弟弟一起离开京都。”
陆芸猛地转身“母亲？”
张氏站起身，挤出一抹笑，推她出门“快去吧。”站在早春的寒风中，陆芸打了个寒颤。
洞开的宫门犹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死状凄惨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宫里的各个角落。侥幸躲过一劫的宫人神色麻木犹如死人，在士兵的驱使下机械重复着搬运的动作，宫门外就近堆起了几米高的柴堆，裹着黑气的橘黄色火焰汩汩涌向天际，灰烬飘飘扬扬扑了来人满头满身。
正在到处抓人的官兵，看见陆芸一行人刚要开口喝问，就被同伴拽住了胳膊“那是南越军！”
几人眼神一变，转身就走。
阿大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胡三低声道“郡主娘娘，紫宸殿一直由定远伯赵端带人亲自把守，但是听说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坤宁宫。宫中仍有残余敌寇，应小心为上。”
陆芸脚步一顿“去坤宁宫。”
陆芸扑了个空，宫内各处完好无损与往常无异，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门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一个小太监爬了出来，不停磕头“好汉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害怕，我们是南越军。”陆芸蹲下身子，声音柔和 “皇后娘娘现在何处？”
小太监飞快抬头，见来人果真不是毛头毛脸的鞑子，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带着哭腔回道“回大人，皇后娘娘担心太后娘娘安危带人往长春宫去了。”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快步赶去，刚踏上宫殿门口的汉白玉石阶，一声惨叫便传至众人耳边。阿大迅速动作拦在陆芸身前，神情警惕“郡主娘娘小心！”
胡三眼神一凛“郡主娘娘，身份有别，应当避嫌。”长春宫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在他们眼前出了事。
蓝衣太监屁滚尿流爬了出来，尖细的声音几乎刺破众人耳膜“太后娘娘她出事儿了，快来人啊！！”
陆芸眼神微变，后退一步站在台阶上。但很快就被人团团围住，陆芸看着领头之人缓缓开口“赵大人，多年未见，您风采依旧。”
定远伯赵端已六十有余，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终于将人认了出来，拱手行礼“老臣见过郡主。不知郡主您何故来到长春宫？”
闻言阿大三人脸色更加难看，不约而同将手搭到了腰侧，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陆芸似无觉察“我来宫中是受张太太所托确认皇后娘娘的安危，先去的坤宁宫，小太监却说皇后娘娘来了长春宫。”说罢，用剑点了点地面“刚带人走到这，就听说里头出事了。”
定远伯定定看了陆芸半晌，指出几人先去殿中查看情况。
不一会儿便抬出一具尸体，男人毛头毛脸身高九尺，致命伤在喉咙，凶器是一把朴刀，朴刀惯来是鞑子擅用的兵器。
胡三冷声“既已找到凶手，大人为何还要围住我等？有这个功夫不如派人在各处仔细搜寻，以防漏网之鱼。”
刀二再添一把火“听说鞑子攻城时，有人里应外合，先将这京都城墙炸了个窟窿放了鞑子进城。”
陆芸“我与李太后无冤无仇，再者大人心里比我清楚，眼下南越与覃朝之间不宜起冲突。”
重瑞公公忽然出现先对定远伯耳语几句，然后陪着笑将陆芸几人领到了坤宁宫。
“郡主娘娘，皇后娘娘在宫里等您。”
话音刚落“铛铛铛”三道丧钟，传遍宫闱，重瑞低下头开始擦眼泪。
天色微明，旭日东升，被渐次染红的流云中透出刺眼夺目的万条金光，给昨晚饱受苦难的人们带来了一丝慰藉。
陆芸站在殿门口，看着小宫女认认真真趴在地上刷洗地面，十根手指都被冻得通红。
穿着金红两色皇后朝服的嫡姐，正站在门边笑着唤她“妹妹，怎么不进来？”
陆芸指着门上的纹路“姐姐，那里脏了。”
陆蓉退开半步，低头看了一眼笑意微敛“快进来吧，我们姐妹许久不见，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