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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侍炎 > 第106章 打砸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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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般美景,世瑶公主不禁想到杨勉,在她想来,也许只有这江南一地的自然环境,才能孕育出那个如妖孽一般的男人。也许是他吸多了这里的天地灵气,才使得他拥有如此聪明的头脑。

世瑶公主对于杨勉口中的那个老人,心里始终是存疑的,她并不相信真有高人隐于荒山野岭,刚好被杨勉偶遇就传他技艺这样的荒诞之说。当然,明天就能见着那个坏人了,是真是假这个问题马上就有答案了。如果是是真,一定要请那老人出山的,现在百废待兴,这样的人才正是朝廷最需要的了。如果是假……如果是假……如果是假?世瑶公主对于是该当如何?她思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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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应该过了,夜黑。上弦月形似缺了手柄的镰刀高高挂在天空,散发而下的青晖,幽暗而惨淡。远处树影婆娑,随风起舞,徒增夜晚带给人类的天然恐惧感。天上虽有繁星闪烁,却没有给大地带来多少光亮,残月繁星就是这个夜晚的主旋律。

黄叔赶马车经验丰富,在火把的照耀下,马车保持着匀速在官道上前进,些微的颠簸对于车厢里心事重重的几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刚才黄叔提醒已经过了江都城往北边的第一个驿站,就这样,杨勉和对他思念入骨的世瑶公主擦身而过,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如杨勉当初所想的那样,两人对峙于战场之上,上演一出互擒的戏码。

“杨公子,前面有人招手,好像就是那位空空儿。”

车厢外传来黄叔的声音,孙媚儿听了,忙掀开车帘一瞧,不远处,正是空空儿带着甄氏兄妹俩在朝着他们招手。

“是空空儿……”

杨勉在会合了空空儿后,也不顾谢文姬要他找大夫治伤的建议,连夜赶路,只想着离江都城这险地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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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刚才去李家庄的护卫回来汇报说,那杨勉家里已人去楼空,看来他们已预料到危险!跑了!”胡家门客吴先生从门外匆匆来到胡济民的书房禀报。他说完后,又想起监视醉仙居一事,既然李家庄杨家已人去楼空,那醉仙居女东家又会怎样呢?想到此,忙又说道:“家主,那醉仙居不能再等了,晚上夜黑人杂,食客又多,那女东家要是出逃,是很容易的。”

啪……

胡济民听了,此时哪里还有一个豪门大族家主的气度,猛的一拍书案,脸上的悲伤之色化着不可抑制的愤怒,大喝一声:“走,抓不住人,把店给我砸了!”

怒不可遏的胡济民也不坐轿了,骑在一匹棕色的马上,带着四十来个护卫家丁,杀气腾腾的朝着醉仙居酒楼而去。胡济民此时虽然愤怒至极,但也没有失去理智,他很清楚如果今晚抓不住杨勉等人,那他心里的愤怒之火只会烧得更旺,弄出来的事可能会更大。所以他在临去醉仙居时,就派出心腹吴先生带着巨额的银票去了江都张知府的府上。意思很清楚,今晚他要在江都城内要办大事——为他死去的幼子复仇,希望张知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必要时,还希望张知府能帮忙一二。

自古以来,官商勾结都是一种常态。至于无官不贪这样的说法可能有失偏颇,但不贪的官员确实太少了,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就是这个道理。当然,一个地方的官场风气最是重要,如果某地的主官清明廉洁,又能以身作则领导下属,那这一地方的清廉指数当是很高的。反之,则是那地的官员如蝇营狗苟之辈,只知贪图名利,中饱私囊。这江都张知府就是此辈中人,自他上任以来,就与胡家沆瀣一气,为胡家的不法事网开一面,而他则从中收取好处。如今,胡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这张知府又可以大捞一笔银钱。

天宝三年八月初五,亥时。醉仙居酒楼里人声鼎沸,四层楼里人满为患,跑堂小二推着送菜车穿梭在众多餐桌之间。虽忙得额头冒汗,却也是井井有条的为食客们端菜递水,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为食客们服务着。

酒楼里今晚热闹场景与往日里并无二致,并没有像杨勉在临走前安排的那样——闭店谢客。文掌柜也同往常一样站在柜台里,面带微笑的迎来送往,柜上的帐薄清楚的记着每桌食客结账后的数据,一丝不苟。

文掌柜此时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现在他最担心的是那胡家不来闹事,如果胡家不来闹事,则说明他们正全力在城里寻找杨勉和小姐。如果那胡家来闹事了,则说明东家以安然地出了城,那他的心也就安了。他这一生,就是倚着老东家和小姐才过得有滋有味的。几年前老东家去世,他又接着服侍小姐,管理着这家酒楼。如今有了杨勉弄出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吃食和酒水后,这酒楼的生意是蒸蒸日上、一天好过一天。

谁曾想,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初因杨勉的出现,让这醉仙居这家酒楼在江都城里声名鹊起。那火锅推出后,就有了引领江都城新吃法潮流的趋势,羡慕得别的酒楼东家口水都要流出三尺长。可好景不长,这才一年左右,还是因为杨勉,因他的怀璧之罪,导致被世家大族胡家盯上。就在这一日之间,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杨勉杀了胡济民的幼子胡新国。当文掌柜听杨勉说了这事后,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天要塌了!

以胡家在江都城的威势,就是官府都要让他家三分。首先这胡家是有从龙之功,当初,如今的天子起兵时,这胡家就是要人出人、要银子出银子、要米粮出米粮,这对于新朝来说,做出的贡献着实不小。最后这胡济民的哥哥胡济财,如今是当朝户部侍郎,正三品官职,这样的肥差,当然是这些地方官巴结讨好的对象了。

如今,杨勉在无意中杀了那胡新国这等大事,对于文掌柜来说,与天塌了又有何区别?那胡家想要对付像谢文姬这样的普通的酒楼商人,怎不是易如反掌?当他听杨勉说起要带谢文姬逃走时,这在他的想象里,也只有这样才是目前的最好办法。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杨勉之能,只要逃过这一劫,在这炎朝的天下,他肯定有东山再起之日。

至于杨勉当初安排他闭店谢客,文掌柜也有想过,这不失为一个把损失减少到最少的做法。可他又一想,如果现在就闭店谢客这不是明着告诉胡家,酒楼出了问题吗?小姐要跑吗?如果真这样做了,那杨勉和小姐恐怕是很难离开江都城了,这样一来,后果就太可怕了,以胡家的狠辣,杨勉和小姐将难逃这一劫。

文掌柜思前想后,终于拿定主意,酒楼要继续营业下去,装出与平常无异的样子,这样就能给胡家造成一个假像:既然酒楼正常营业,那酒楼的东家也不可能逃了。那怕是被胡家那些下人发现了端倪,文掌柜决定他来和胡家周旋,也算是为了报答小姐两代人,这些年来对他的信任和照顾。他同时也想到,既然小姐和杨勉以走,那胡家再怎么怒火中烧、嚣张跋扈,也不至于过份的难为他们这些下人,大不了把这店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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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济民骑在高头大马上,因丧子之痛,他血灌瞳仁,怒目注视着眼前生意奇好的四层酒楼。看了一会儿,对着骑马在一侧的护卫头子点了点头,便轻拉缰绳,往一旁去了。他可不想等下事闹大了,自己在这里被人群品头论足,那最好是找个阴暗角落看着醉仙居被砸,也是能出一口恶气的。

那护卫头子收到胡济民的指示,两手平伸各指一个方向,开口吼道:“砸……”

话音刚落,他身后那四十来个彪悍的汉子,如放出柙的猛虎,手持木棍分着两队,一队朝着谢文姬的小院扑去,一队朝着醉仙居酒楼里冲了过去。

不多时,酒楼里食客的惊叫声、打砸的砰砰声、小二的怒骂声、打斗声响成一片。食客们也是惊慌失措的夺路而逃,纷纷朝着酒楼外涌出。

这些食客们跑出了酒楼后,并没有急着回家,反而是站在稍远处听着酒楼里传出的各种声音。相熟之人也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今晚这起打砸之事的原委。因为胡家那些打手冲入酒楼后,都是黙不作声,只管见了东西就砸,看见伙计就打。在这种情况下,就给了那些食客想象的空间。

有说是醉仙居最近风头太甚,得罪了同行的其他大佬,今晚来砸店以示威;也有说:应该是这酒楼的东家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今晚来砸店是为报复。总之,说什么样的人都有,议论纷纷。

江都本是以商业为主,如今这宵禁早就取消了。吃过晚饭的各色人等,就是喜欢在这灯笼映照之下的街道上瞎溜达。醉仙居酒楼所处位置虽不是江都城内商业最繁华的街道,但也是不差的。现在亥时刚过,也就是杨勉前世的九点过。这个时间对于八月的江都人来说,正是在外瞎逛乘凉的时间,这街上的行人也是络绎不绝。

现在醉仙居发生如此大的打砸事件,怎不令那些本就无所事事的路人驻足观看,瞎打听、瞎分析!打砸发生不到一刻钟,酒楼前已聚集起了大量的人群,有些人甚至爬上路边的树上,想一观酒楼内打砸的盛况。

随着时间的流逝,打砸还在继续,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现在周围几条街几乎是寸步难行。时有酒楼内的伙计冲出大门想要报官或是寻找帮手,但无一例外的被行凶之人冲出来打倒在地,又给拖了进去。

最奇怪的是,打砸已过去快半个时辰了,却是一个衙役也没有到场。江都府衙距离醉仙居酒楼并不远,如果跑步而来的话,也不要一刻钟就能到,如今这个局面却是透着古怪。围观群众中也有和醉仙居相交甚好的友邻,但这些人在这种暴力手段下,哪里敢出面来帮忙,只能躲在人群里暗自祈求那些凶人尽快住手。

打砸快接近一个时辰,那些胡家护卫见酒楼内再无可打砸之物,这才推着被绑着的文掌柜和几名与他们对打的伙计出来。夜晚灯光昏暗,围观者在远处只能看见几个走路都磕磕绊绊的人,被一群大汉推搡着走出酒楼大门,想来这几个人应该是被揍的不轻。如果离这几个人离了,才会发现他个个带伤,头破血流,模样凄惨不堪。

当这些行凶的护卫全部出来后,因这些护卫平时仗着有胡家这个后盾。平常在大街小巷里也是嚣张跋扈惯了,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在这江都城里,认识这些护卫的人可不在少数,当人群中有人认出这些胡家护卫时,就忍不住吸了口夏日夜晚里的暖气,这嗳气到了肚里,却觉得凉凉的。

人们交头接耳,传递着这个重大消息。有头脑灵活之人马上就联想到这应该是胡家怀恨报复之举。想来也是,这醉仙居在这一年时间里,崛起得太快了,这酒楼的东家掌握的那几样独门生意,对江都的酒楼行业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这首当其冲的当属胡家,因他家在江都的酒楼最多,规模最大,当然醉仙居酒楼的崛起,对胡家的冲击也是最大。

这样的说法很快就在人群里形成了共识。因胡家在江都城一家独大,平常行事也是唯胡家独尊,长期处于这样的高光时刻,想低调都难,既然低调不了,那何不就高调行事、做人!一个人过于骄傲、过于高调都会令人反感的,更不用说胡家这样的家族。故此,聚集的人群里,没有几人对胡家有好感,更对于胡家今晚的强盗般的手段,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