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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天上打了个响雷。

黑压压的乌云倾盖。

片刻间,大雨倾盆而至。

裴玄抬头,看着天地连成片的赤白,摇头:“我只是怀疑。”

“苏大将军和大公子死得太过意外了。”

“据我调查,鹿鸣山一战,是大将军他们遭受伏击,落进包围圈,才不幸陨难。”

“但当时狄军大败溃不成军,而鹿鸣山和离国军营相隔不远,却迟迟没有援军出兵,不得不让人怀疑。”

“据本世子所知,营帐内当时是有一位将军在。”

苏瑾玉猛的抬头,双目赤红看向裴玄:“唐世杰?”

裴玄点头:“是,那晚唐将军在,却未出兵。”

苏瑾玉咬紧后槽牙,嘴里瞬间布满铁腥味。

唐世杰!

他是见死不救还是蓄意为之?

她也曾想过问问唐世杰北疆的事,但自从唐世杰回来后,二人之间风波不断,如今已然成敌。

再开口,只能兵刃相见。

片刻后,苏瑾玉已经恢复往日清冷的神色。

“多谢世子相告。”

裴玄看着眼前身形单薄脸色苍白的女子,心头微动。

本是满门阀贵的苏家,倾刻间坍塌沉没,百年世家毁于一旦。

突如其来的变故,没将人压垮,反而更激起她的斗志。

他想起苏大将军一次自夸,说我那长女,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位列众将之上。

果然,不负虚名。

只是这担子,让她一人扛,太累。

“接下来用得上某的话,尽管开口。”

苏瑾玉沉默片刻后道:“我想拜托世子一件事。”

裴玄:“但说无妨。”

“我想见到鹿鸣山一战的行军记录册。”

“好。”

见他答得爽快,苏瑾玉嘴里泛起苦涩。

“世子大恩,瑾玉无以为报。”

天色暗了下来,雨不知何时停了。

丫鬟们点燃烛火,亭子四周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曳。

雨后,泥土夹杂着空气的湿润,清新的气息钻进人鼻翼,让人清神气爽。

裴玄想起第一次见到苏瑾玉时,也是这样的雨后,

那天,几位皇子找他逗乐子。

将他甩进泥坑里,皇子们兴高采烈的指挥着身边的奴才,用泥巴砸他,不许他出泥坑。

身边来来往往的宫人内侍,看到的只瞥一眼匆匆而过。

还有不少人还把这一幕当做乐趣,远远地偷看。

这样的事,几乎隔几天上演一次,刚开始的反抗带来的是拳打脚踢。

后来裴玄慢慢麻木习惯,比起鞭子打在身上的疼,泥巴砸的疼,不值得一提。

“喂,怎么欺负人呢?”

伴随着一声娇喝,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

很快,几声尖叫响起。

等他再看去,原本看戏的几个皇子,纷纷摔在泥地上。

还有人脸上被糊了一脸的烂泥。

“哈哈哈,活该!”

少女一击便退,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

后来他偷偷查出,那天只有苏大将军带着嫡女苏瑾玉进了宫。

几位皇子竟然在一名小姑娘手中吃了亏,说出去谁信?

小小男儿自尊心作祟,几位皇子商量好的一般,谁也没提这事。

奴才们也都被下了禁口,这事慢慢的被人遗忘。

只是那串笑声,在他心头回荡,久久难忘。

“你当的起某这么做。”

“虽说我父当年帮了你一把,但你已经回报的够多了。”

裴玄不欲解释,从腰间拽下一枚玉佩。

“这是沈氏商行的信物,你拿去,若是有需要尽管去沈氏商行求助,自有人会相助。”

说着,不由分说将玉佩塞到她手里。

玉佩带着体温,落在苏瑾玉手中,炙热滚烫。

沈氏商行,是离国第一大商行,裴玄怎么会有他们的信物?

这个裴世子到底还隐瞒多少东西。

“东西我不能要。”苏瑾玉推了回去。

“你不想查出你父兄的死因了吗?”

裴玄又推了回去:“若不是意外,那你的敌人深不可测,前路叵测,我不可能一直会在你身边,这玉佩紧急时候用。”

玉佩炙热,只烧的苏瑾玉心中滚烫。

他说的对,敌人未明,这是一场硬仗。

“多谢世子。”

裴玄轻笑:“帮你,某心甘情愿。”

“以后,谢的话,不要在提了。”

......

开祠堂,驱逐族人,上百年来,苏家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苏景生将此事告知诸位家主,瞬间炸了锅。

“反了天了,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她想干什么?”

“族长这事你可不能由着她啊!”

“对啊族长,你得站出来阻止。”

“你们以为我不想,我家恒哥儿还在牢里呢。”

见乱哄哄的没个章法,苏景生暴躁如雷。

“都行了,有主意出主意,没主意的滚蛋!”

一听要出主意,屋内又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建议暗杀,直接把人宰了,有人建议将苏瑾玉也抓起来,免得继续兴风作浪。

一时之间,七嘴八舌,如同闹市。

苏景生被吵得头疼。

“行了,都闭嘴吧。”

“族长,我们这主意都不行吗?”

苏景生:“行个屁,你们别忘了,苏瑾玉武功高强不说,身边侍卫如云,还有燕王世子同行,你们想死,我不拦着!”

“能不能先动动脑子再说!”

众人这才想起,苏瑾玉出身高贵,就算是苏震威死了,那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动的了的。

一时之间都成了鹌鹑,屋内静得吓人。

“哑巴了,都说话啊!”

苏景生把桌子拍的震天响。

“一个个的要你们有什么用,一到正事上都焉了,主意呢,倒是拿一个啊!”

“要我说,把她家祖坟给掘了,让她们自顾不暇。”

苏景生震惊:“咱爷和苏震威的爷爷是一个人,你掘他祖坟,不是倔你爷爷的祖坟吗?”

还真是大孝子啊!

一般的孝子,还真说不出这样的话!

苏景生看着苏文裘,差点没气个跟头。

“你就不怕咱爷从地下蹦出来掐死你!”

“啊,你个蠢才,能不能再蠢点!”

苏景生一声比一声高,骂着骂着直接脱了鞋,满屋子追着苏文裘打。

瞬间,屋内看热闹的,劝架的,火上浇油的,乱做一团。

最后,苏景生气的瘫在地上唉声叹气,难道真天要亡我苏家!

申家,对还有申家!

他还有靠山,现在论胜负,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