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实现设想中的三赢,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燃料。
毕竟蓬莱一带沿海,空气的温度比较大,想要靠老天爷来晾晒虾爬子肉明显不太靠谱,最好的办法还是得采用人工烘干。
人工烘干这个环节最重要的就是燃料,偏偏登州府又没办法指望砍树伐木做燃料。
实际上也不只是登州府,现在整个大明所有的州县都没办法指望砍树伐木来做燃料。
因为树木不仅仅只是建筑房子时需要用到的建筑材料,同时还是灾年百姓的一种口粮。
而在战乱之时,成片的树林又是交战双方都会优先干掉的军事目标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因,所以才有了“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当中“柴”排名第一的说法。
无奈之下,杨少峰也只能把燃料的目标放在煤炭上面。
毕竟只是烘干一些虾爬子肉,既不是冶铁炼钢也不是烧窑,蜂窝煤和煤泥饼这两种东西已经完全够用。
恰好登州就有煤矿可以开采,又恰好杨少峰手里也不缺少采矿的劳工。
反正之前的孙古朴造反案俘虏了好几百个真倭,这些矮矬子们活着也是浪费空气,倒还不如让他们活着挖煤,病了试药,死了之后扔给杨青和王虎师徒去研究构造,拆解完了之后再拿去肥地。
主打的就是一个充分利用不浪费。
……
正当杨少峰琢磨着该怎么样才能把倭寇们充分利用的时候,高丽国主王颛派到登州的特使朴得欢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思密达了。
一个府的城墙,高三丈五尺,底部厚三丈多,顶部看样子起码两丈,城墙上面还遍布着一个又一个的敌台、角楼和墩台。
这踏马是一个府城该有的城墙规模?
我大高丽国的开京城都没有这般雄壮的规模啊混蛋!
正当朴得欢心中暗恨之时,站在旁边的副使朴成性却满脸激动的叫道:“不愧是天朝上国!连用来做榷场的城池都建得如此雄壮,今生得见,虽死无憾矣。”
朴得欢微微一怔,心中大怒之余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带着朴成性往登州府城的城门走去。
等踏进城门洞子的时候,朴成性脸上的激动之色顿时变得更加浓重:“快看,这个城门洞这么深,阳光竟然都照不到里面,必须要点起火把才行!”
朴得欢冷冷的瞥了朴成性一眼,低声喝道:“朴副使!明国的城池再怎么高大,也不是我高丽的城池,你要搞清楚这一点!”
然而朴成性却不以为意的呵了一声,反问道:“大明是我高丽的宗主国,大明的城池威武雄壮,我高丽脸上自然也是与有荣焉。”
嗯?
朴得欢现在很想把朴成性的脑袋敲开,看看他脑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只是想了想朴成性的身份,朴得欢又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当初大元朝廷也是我高丽的宗主国,可是我高丽占到什么好处了么?”
朴成性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不一样,不一样。大明乃是中原上邦,如何是胡元那些夷之辈可比?”
说到这儿,朴成性忽然顿住了脚步,疑神疑鬼的打量了朴得欢一眼,问道:“和大明签订的那份《明高友好条约》,里面的条款不是你提出来的?”
朴得欢顿时更怒。
本官乃是国主钦派的特使,一颗心自然是向着高丽,本官被迫签下那份条约已然愧对国主和国中百姓,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出那许多堪称丧权辱国的条约?
瞧着朴得欢的脸色在烛光下变得狰狞可怖,朴成性又忍不住哼了一声道:“说来也是,似你这等鼠目寸光之辈,又如何能看得懂那份《明高友好条约》对我高丽意味着什么?”
朴得欢心中更怒,低声道:“那份所谓的友好条约,意味着我高丽将国中有国,意味着我高丽百姓自此后低明人一等,意味着我高丽百官都低明国官员一头!”
然而朴成性却是呵的冷笑一声道:“无知!愚蠢!”
“我高丽乃是大明藩属,大明要在开京设置使馆,乃是我高丽之幸事,谈何国中有国?”
“更何况,天朝百姓受的是圣人教化,若是能来我高丽,想必也能文宣圣人教化,使我高丽百姓也能得沐天恩,你如何说我高丽百姓自此后要低明人一头?”
“至于说大明要在开京驻扎一支军队……其实,我倒更希望大明能在高丽多驻扎几支军队。”
朴得欢瞠目结舌的望着朴成性,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朴成性的思路,而朴成性却又微微一笑,说道:“有大明天兵驻扎,那胡元与倭国还敢犯我高丽疆域么?”
几句话的时间,两个人已经穿过了城门洞子,正式迈入了登州城。
眼前的登州城可以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工地,无数腰挎长刀、手持皮鞭的士卒驱赶着一队又一队身为囚服的“倭寇”们在不停劳作。
朴成性凝神望向那些“倭寇”们穿的囚服,却见背面一个黑色的圈子里写了个囚字,正面的黑色圈子里又写了个倭字。
这些“倭寇”的旁边还有一些同样穿着囚服的苦役,只是那些苦役身上的囚服只有后面的一个囚字,前面却没有倭字。
除了囚服上略有不同之外,俩伙苦役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那些囚服上带着倭字的苦役动辄挨打挨骂,负责监工的士卒好像完全不在意他们的死活,而那些身上囚服不带倭字的苦役却很少会受到打骂。
“这些可都是倭寇啊。”
朴成性满脸感叹的说道:“横行海上的倭寇,在登州府却只能沦为苦役,大明果真是天朝上国。”
朴得欢很想问问朴成性,你特么是从哪儿看出来这些人是倭寇的?
没看到他们跟旁边那些不带倭字的苦役们长得差不多?
正当朴得欢暗自腹诽时,朴成性却又满脸激动的说道:“走,我们去拜会你说的那位鸿胪寺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