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吃上啦?”院外传来胡夫人的笑声。
“哎哟,贵客到,欢迎欢迎!”苏樱出来迎接。
胡县令两口子、林县丞、王延年、福禄、福禧、金风寨的阿德几位村老,各自带着厚礼来吃刨猪汤。
谢清韵、苏绿、裴玉真、王弗如亦在其中。
“见过乡君!”苏樱拱手道。
“你这丫头,就贫吧!”胡夫人笑着拍了一下苏樱,“我这乡君咋来的,你比我清楚!”
前些日子圣旨下来,圣上特赐敕命乡君,在梧州很是风光了一阵。
胡夫人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捞个乡君封号,丈夫什么动静都没有。
待看了儿子的信,才知始末,竟是因为辅佐福东家赈灾有功。
而这功劳起源于苏樱的粉条、茶油、蜂蜜。
更惊喜的是,儿子免试直接入国子学,这比自己得乡君封号还激动。
落座后,喝酒吃杀猪菜。
“哎哟,这道菜叫甚?怎脆嫩还回甘?”胡夫人吃着红烧肉的一块菜。
不是莴笋、也不是萝卜,看着有些眼熟,又想不起。
“甘蔗尖儿红烧肉,怎么样,好吃吧?”苏樱笑。
甘蔗尖做种子埋了不少在沙地里,今日弄红烧肉,没有合适的配菜,苏樱尝试用甘蔗尖来做。
没想到做出来的红烧肉鲜美无比,还淡淡的回甘,甘蔗尖儿嫩嫩的,脆脆的,别有一番风味。
“还有这吃法?开眼界了!”胡夫人没想到苏樱能想出这么一道菜,很对她的胃口。
“嗯,果然劁了的猪肉膻味全无!”王延年夹着油汪汪的红烧大快朵颐,“开春可考虑各县推广养殖!”
“我们梧县明年每户至少养殖一头,以后可逐渐替代羊肉!”胡县令难得主动表态。
“哟,胡大人口气这般大?”王延年不信。
“劁猪技术当初可是组织各村的人来学,只要猪崽够,一户一头猪绝对能行!”胡县令夸下海口。
酒过三巡后闲聊,聊起在长安的孩子们。
众人无不羡慕胡二郎,纷纷恭贺胡县令夫妇,胡二郎是岭南第一位入国子学的学子。
不但是梧县荣耀,也是梧州,乃至所有岭南人的荣耀。
羡慕之余,杨老汉们又忧心自家孙儿们,不知可有着落,不时长吁短叹的。
“你们叹啥气?好歹京城有人,我们金风寨谁都投靠不了,最多也就读个私塾!”阿德咕哝。
羡慕荒沟村的孩子有人可投靠。
“要我说,大家都该高兴才是,走出岭南,一番游历,涨了见识,开了眼界,再在长安求学两年,这辈子受用无穷!
有人投靠当然好,无人投靠也用不着泄气!至少超越了父辈!”苏樱宽慰道。
“对!阿樱说的对!”阿德振奋起来,“孩子们比咱们强,不但走出梧州、走出岭南,还到长安!这辈子值了!”
“阿公,如今你怕是没空出门,数钱都数不过来了吧?”苏樱玩笑道。
“哪里,哪里!承蒙刺史大人、在座各位关照,金风寨吃上饱饭!”阿德谦虚道。
“那榕县王县令忒不是东西!”林县丞骂道。
“咋啦?还不消停?”苏樱问。
“嗨,本就比我桐县还穷,百姓遇到他也是倒血霉!真真是雪上加霜!”林县丞一拍大腿。
“撵走了金风寨的人,自己榨糖,以为红糖是那么好制成的?不是熬糊就是不成形状。
不知底细的客商经过,被他们拉住高价强买强卖,客商不从,一顿打不说,还给抓进大牢,没收钱财。
低价收购甘蔗,村民不乐意,强抢,有村民偷偷运出来售卖,被知晓,没收钱财。
通往外界的各条道路上全是拦截的衙役,进了榕县不盘剥掉几层皮,别想出来,乌烟瘴气的不成样子!”
“冲之如何得知?我这边怎不见动静?”胡县令不解。
“你们收拾了榕县衙役,通往梧县的官道、小路全是衙役,不准百姓带甘蔗过来。
百姓只能跑到我那边去卖,怨声载道!再搞下去,只怕会激起民变!”林县丞担忧道。
“这种狗官,该剁吧剁吧了喂狗!”阿德想起被砍伤的族人,恨得牙痒痒的。
苏樱没吱声,利剑不在掌,愤慨无济于事,不知小作文能不能送达天庭?
“哒哒哒…”院外响起一阵马蹄声。
韦氏出门查看,看到熟悉的身影呆呆立住。
“贞儿!”黑黢黢的苏老三龇着大白牙冲妻子笑。
身后还跟着窦静及几位丞官、主簿。
“夫君!”韦氏欣喜,想要拉着丈夫的手细问,却见还有丈夫上司、同僚。
压下心中的思念,招呼众人进院子,“今日正好杀年猪,你们可是赶巧了!”
幸得今日食材充足,再摆上一桌,热腾腾的米酒倒上,刨猪汤端一钵上桌…
“大人辛苦!”苏樱敬窦静酒。
开春从长安出来,及至年关,尚未归家,司农寺卿做到这个份儿上,属实难得!
苏樱打心底里敬佩这位有实干精神的大人,不论哪朝哪代,这样的人都值得人尊敬。
“客气、客气!”窦静又黑又瘦,与之前的玉面郎君判若两人,两眼灼灼。
这大半年累得要死,但颇有成效,干劲儿十足。
“今日有口福,回长安前,能赶上苏大人家的年猪宴!”窦静笑道。
“马上过年,大人此时出发,赶不上过年,不若在这里过完年再走!”苏樱挽留。
“不了,回去向圣上奏报这一年岭南垦荒、两季稻推广进度!开春还有一大堆琐事。”窦静端起米酒一饮而尽。
“苏大人!以后岭南署就交与你,不要让本官失望!”窦静端起米酒对苏老三道。
“大人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保证两季稻全面推广!”苏老三郑重道。
“开春前,趁空闲去一趟榕县,敦促榕县务必在开春前做好春耕春种准备,不得玩忽职守!否则,直接弹劾!”窦静再三叮嘱。
“下官明日便去!”苏老三也不拖沓。
回来路上,各县的水田都翻耕晾晒备来年开春。
唯独榕县,地里少有翻耕的,甚至农人都见不到几个,萧条凋敝。
不知榕县发生了何事,如此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