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除夕的前一日，京中百官入宫提前庆年。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运，周立寒全家都在“百官”之列，不论男女。
这种腊月二十九的百官宴，用陈瑰意的话说，就相当于公司的年末员工总结会。不带家属，所以仅有的两位女子——陈瑰意母女俩，就会显得格外扎眼。
“往年项娉华也从不缺席呢，今年突然没了，我还有点儿不习惯。”
陈瑰意和周立寒的品阶相同，便可以落于邻座，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感慨道：“没人帮我分担注目礼，我还怪受宠若惊的。”
周立寒身着飞鱼纹补子的朝服，扶着袖子掀摆落座。
“谁说没人帮你分担了，那是陈姨还没到。”她颇为汗颜回怼。
陈瑰意在司乐府干了三四年，总的来说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陈医娘可是才来的，而且直接进的是太医院。
听说当时她奉旨去面考时，太医院那些老油条虽然没有直接违抗圣旨把她拒之门外，但还是故意设置了重重难关试图考倒她，结果不仅没名正言顺拒掉，反而还让陈医娘的名气传开了。
更令人吃惊的是，当陈医娘通过考试后，拥有百年医门骄傲的北冥医士亲自来给她授帽，迎接她入职太医院；就连退休多年的老院首北冥老御医，都时不时晃悠来太医院“随便瞧瞧”。
于是陈医娘就凭着自己强悍的医术和脾气，以及若有若无的背景，用如此短的时间就在太医院站稳了脚跟。
“母女兵齐上阵，我这也算是创造一段历史佳话了吧？”陈瑰意低笑嘻嘻，“谁家好亲娘为了女儿的工作，不仅随女儿迁入首都居住，还直接考到举国顶尖的医院上班儿啊。”
周立寒给她竖大拇指：“女的厉害。”
“彼此彼此。”
“话说那个维什么什么的公主呢？”周立寒往使臣席瞧去，只看到几个其他的白皮肤大鼻子都兰国使臣，“最近都缩在北镇抚司忙案子了，怎么没见着她了。”
陈瑰意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她：“你心这么大的吗？她可是你情敌耶！她都走了好几天了你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是我的疏忽，但这跟我心不心大有什么关系？”周立寒额了声，“某殿下都没说啥呢，我干嘛上赶着问啊。”
“你北镇抚司干嘛用的？摆设啊？”
“查案用啊，我今天要干一票大的。”
“败给你了事业批，西皮粉真的看得要急死了。”
“西皮粉是啥？可以听西皮的粉馆子？那有没有二黄粉？”
要不是在正式场合，陈瑰意真的想跳起来抓狂：“......所以你到现在也没想问都兰国公主为什么走，走去哪儿了吗？”
“哦，那她为什么走？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再来？”周立寒便顺着问。
“她前几日接到都兰国来的十万火急信，说是宫廷又政变了，让她回去继承王位。”见她还是这么云淡风轻，陈瑰意略咬牙切齿地答道：
“本来她都已经求到皇上跟前儿了，说自己中意的联姻皇子是你家懿王殿下。前脚刚求完，后脚就接到急信连夜赶回国了。懂？”
周立寒哇了一声：“回去继承王位？有这好事！你说她会不会看上我？我能不能去当王夫？”
陈瑰意：“............。”
“你能不能当王夫不好说，但你最好祈祷她当上女王后，不会又派人来接你家懿王殿下去做王夫。”她气呼呼道，“你记住你今天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啊，到时候你可别急啊！”
周立寒喔了声，思考一下道：“那我就在她派来使臣接某人去当王夫之前，把人给扶稳了。”
原本这只是二人开宴前的随口闲谈，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