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龟杀意毫无转圜，力量骇世，而栾榆却是毫不在线地移开视线，眼神朝另一个方向瞟去。
与此同时，快速收敛所有有的没的属于自己的灵力痕迹。
眼见栾榆死到临头还敢分神，鬼武脸色愈加狂躁，喷火的目光恨不得将栾榆生撕啖食。
他头顶的玄龟式神，怀疑地朝栾榆窥视的方向快速瞥了一眼。
因为恍惚感应到一抹熟悉气息，宛如错觉。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眼，旋即便欲收回。
想到某个猜测，它摇了摇头，心道怎么可能。
——本该是这样的，它觉得也应该就是这样的。
然就在栾榆连着身形也隐藏而去，鬼武再自负上头也迟一步意识到哪里不对时。
金华吞噬了世间所有颜色，原来属于穆苡嬴被困之地，滔天的水属性神力风暴般纵横而开。
玄龟式神：.........
等等。
这不对！！
非常不对！！！
那，那位明明受邀前往青龙殿议事去了，要事期间，祂向来不会分神。
还有，区区一个小世界人类，怎么可能值得祂如此大动干戈？！
玄龟式神眼神惊恐，脑袋要炸了。
抛下鬼武，它猝然就欲逃跑，然已经来不及。
“轰——！”
有恐怖的灵力星云，漩涡般自穆苡嬴头顶虚空膨胀而开。
星移斗转，一只硕大的眼睛旋即自中心浮现而出。
眼皮撑开，宛如天幕被掀起，天宫一角暴露而出，神秘，莫测，骇人。
那只非人非妖充满神性的瞳孔缓缓转动，旋即瞥了鬼武和玄龟式神一眼。
鬼武已经完全僵立原地，五感仿佛被剥夺，心脏跳动停滞。
玄龟式神疯狂开逃，竭力遮掩正面，仅留后背暴露而出。
跑着跑着，身体不受控制寸寸堙灭，只是一息，便是完全消散在这方世界。
它到最后都没有胆量发出惨叫声，哪怕一丝一毫。
砰！
一道血肉爆开的闷响旋即响开。
鬼武不敢置信地垂眸望去，胸腔那根肋骨直接爆裂而开，内脏被震的稀碎。
他朝栾榆隐身的地方挣扎瞪去，但终究没来得及。
最后一点力量失去，他瞪直着眼睛无力倒下，死不瞑目。
栾榆要吓死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在吓什么。
总觉得不能被鬼武找到、看过来。
她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心脏，那里莫名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心虚。
心虚？
她突然心虚什么？
为死去的鬼武？
嘶！
杀了她吧，绝不可能。
想不通不想了，索性也只是一瞬间，快到像错觉。
栾榆说不想就不想，眼眸看向从阵法中脱离而出的穆苡嬴。
后者头顶的恐怖力量此时已经消失，神降结束，她所有意识清醒过来。
而刚找回神思，她拖着疲软到不受控的躯体，便是回头确认穆父穆母生魂的安危。
脚下传来晃动，这处异空间开始崩溃。
栾榆注意力从三人身上收回，而后无声先一步抽离。
*
山海世界，八王殿。
柯狱善猛地从水镜前抽身站起，而站起来后，似是理智回笼，它强自又镇定下来。
销毁水镜，清扫所有异常气息，翻转大殿，重又露出平常接待客人的那一面，所有处理工作一气呵成。
手心已经完全汗湿，“咚”的一声，一枚黑色圆牌滑出手，掉落地面。
本就高度紧张的神经，因为这一声突然的惊吓，险些直接断裂。
它朝地面上的黑色圆牌看去，略停顿了一阵，旋即倏地朝地面扑去。
一把抓住圆牌，珍视又慌乱地快速收起来，藏到任何人都发现不了的地方。
而就在他刚收好之时，就着挨在地上的姿势，一股看不见的威压倏然降临。
柯狱善天灵盖一炸，一身贪欲与野心仿佛一瞬间散去，傲慢的四肢弯折，径直跪趴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大殿。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额头阴影下黑洞洞的地面，心神与声音却是向着头顶，向着一层穹顶外，高高的天空降临的玄武神兽。
“神上降临，柯狱善有失远迎，不知您…此次前来是有何事？”
他若无其事地试探出声，语气察觉不出半点异色。
一话落，世界安静下来。
若不是那股挥不尽的威压，柯狱善都以为外面无兽，一切都是他极致恐惧下产生的幻觉。
而就在这时，整座大殿连同它身下的地面忽然剧烈晃动起来。
有湍急汹涌的水声自地底传来，不消一息，大地迅速皲裂，水龙爆涌而出。
殿宇眨眼倾覆，整个地界目之所及皆化为一片汪洋炼狱。
柯狱善伏在水面之上，心脏跳动剧烈到极点，面上仍旧不敢抬起一丝。
他克制着从自灵魂深处拔出的恐惧，继续故作镇定道：“神，神上？”
玄武垂眸，一双毫无感情的冷戾眼睛中，完整倒映着柯狱善浑身伏拜颤抖的身影，也映出它内心所有秘密与花招。
一字一言都吝啬，单手紧跟着抬起。
“神上！柯狱善冤枉……”
“吼！”
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是诚实地现出原形，比先前玄龟式神远要庞大凶猛百倍的兽体，嘶吼着朝另一边的天际逃飞而出。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避之不及，惊慌流窜。
玄武神兽却是收回手，目光紧跟着都吝啬，背身离去。
玄龟式神抽空回头瞥了一眼，这一幕落入视野，他心下一顿，一抹喜色踩着理智浮上心头。
这是放过他了？
……“唔呕！”
身体陡然撑胀而开，每一寸血肉连同灵魂迅速液化水解。
不过一会儿，天空中便是顿时爆开一滩不带丝毫杂质的蓝液，液体泼墨般洒落水面，快速融入其中。
离开的玄武神兽，回程途中的祂，脚步略一顿。
手腕翻转，目光低下，看向掌心水之力发现的东西。
一枚黑色圆牌，状似人间界的赌场筹码，除品质不错的灵力外，内里还嵌着一丝极其隐晦的阴属性力量。
阴属性…
山海鬼界也牵扯其中？
玄武神兽眸光转利，定定地凝视了一会儿黑色圆牌。
然通过仔细辨别发现，那丝阴属性和山海鬼界的力量略有差别，虽品质也很高，却不是属于山海世界的东西。
倒像是……
脑中闪过平台账号上栾榆神色自若的头像，玄武神兽触感粗粝的指腹淡淡捏着黑色圆牌，沁着酷厉的眸底一时看不出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