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楚楚扶着宫墙站了会，缓缓朝福熙阁走去。
突然，一个宫女撞了一下陆楚楚的肩膀。
看到她急匆匆的跑过，陆楚楚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发生什么了？”
“贵妃......贵妃娘娘薨了。”
什么？！陆楚楚一瞬间怀疑自己没听清。
“你再说一遍。”
那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咽了口气说道：“贵妃娘娘薨了，现在正要去通报皇上。”
陆楚楚后退两步，那宫女匆匆行了礼转身朝前跑去。
丹谷扶着陆楚楚的胳膊：“小姐，现在去哪？”
“去朝阳宫。”
陆楚楚走了两步，踉跄了一下。
丹谷连忙伸手拉住楚楚：“小姐......”
“我没事，去朝阳宫。”
陆楚楚赶到朝阳宫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小雨。
天空阴阴沉沉，殿内乱作一团。
桂云不知该如何是好，陆楚楚来了后，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见到陆楚楚便连忙迎上来：“楚答应......”
楚楚冷静的说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你先稳住，皇上马上到。”
桂云颔首说道：“需要奴婢做什么，楚答应尽管吩咐。”
“派人守着主殿不要让任何人进去，一切都等皇上到了再说。”
陆楚楚刚吩咐完，其他宫里的妃嫔小主也陆续赶到。
她蹙眉问道：“没人通报皇后娘娘吗？”
桂云回道：“事情刚发生便通知了皇后娘娘。”
“如此便好。”
陆楚楚松了口气，站在旁侧。
心中涌出酸楚的情绪，她还想再听念佩琼唤她一声楚楚。
眼泪模糊中，陆楚楚似乎又看到那明媚的女子坐在桌边对她说话。
再唤侧王妃我可要生气了，叫声姐姐来听听。
从那之后，陆楚楚便像是真的有了个姐姐。
事事都想着她，处处都顾着她。
可如今这一直罩着自己的姐姐突然没了，陆楚楚心中像是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高然的声音骤然响起：“皇上、皇后到——”
云竹急匆匆的走进主殿，陆楚楚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过。
没有吩咐，其他人都在院中等候。
吴思思进去前唤道：“楚楚，随我进去。”
“是。”
楚楚眼眶微红，吴思思是知晓她心中悲恸，才唤她进去服侍。
走进主殿，陆楚楚脚下顿住。
她心中在想，是否只要不去看，念佩琼便会像之前那样笑着和她说话。
云竹坐在床前背对着陆楚楚，她看不清对方的情绪。
缓缓走进后才看到念佩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睡着一般。
仿佛下一秒便会睁开眼睛笑着对她说，楚楚你怎么又哭了。
“你们都出去吧，朕想独自和她待一会。”
云竹的声音透着些沙哑，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吴思思走上前说道：“楚楚，退下。”
陆楚楚却像听不到似得，木木的站在那里。
她想再多看一眼，将姐姐最后的样子刻在心里。
吴思思伸手拍了拍楚楚的肩膀：“没事吧？”
“没事。”
楚楚垂下眼帘，跟着吴思思离开主殿。
院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泣声，用眼睛扫视一圈，女眷们都低着头。
哭的真心与否倒不知晓，只知道都在哭。
阴云压的人喘不过来气，院中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顾碧窦心中抱怨这鬼天气，用手遮在头顶。
只怕是将头发都打湿了，那便不好看了。
吴思思一眼望过去，便看到那只高举的手。
她心中悲不能自抑，可还要主持大局，维持宫中秩序。
抬眼却见到顾碧窦将手举过头顶，此是对亡者大不敬。
她走到近前压低声音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碧窦不知缘由，小心翼翼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是顾家的，唤作碧窦。”
“如此没有规矩，来人，将她拖下去，罚抄宫规十遍。”
顾碧窦张嘴嚷道：“臣妾冤枉，皇后娘娘。”
吴思思蹙眉低斥道：“肃静！”
上来的宫女用帕子捂着顾碧窦的嘴，将她从朝阳宫中架出去。
顾碧窦直到被拖走都没想明白是因为什么。
吴思思扫视一圈，冷冷说道：“再有不遵礼仪不合宫规的，加重处罚。”
一时间所有人都低着头，连抽泣都不敢发出声音。
和郡王府中。
陆缑梓在柴房关了一夜，头发上还插了几根稻草。
嬷嬷将门打开，端了一碗冷掉的稀饭放在她面前：“喏，你的早饭。”
“贱婢，你等着！”
陆缑梓从未受到过如此侮辱，她一脚踢翻稀饭，怒气冲冲的朝府门外走去。
旁侧的嬷嬷问道：“现在怎么办？”
拿着钥匙的嬷嬷不以为意的说道：“让她走，今日宫中大丧，怕是没人有心情管她的闲事。”
陆缑梓从王府出来，穿着占了煤灰的大红嫁衣，头上插着几根稻草。
脸上还有沾染的煤灰痕迹，整个人宛如乞丐一般。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打量，再转过去窃窃私语。
“丹凤，他们在说什么？”
“小姐，咱们应该洗洗脸再出来的。”
丹凤看到陆缑梓浑身脏兮兮的，估摸着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缑梓昨晚怕睡着会被那几个嬷嬷卖了，于是令丹凤不许睡给她守夜。
丹凤一夜未合眼，自然也没有在柴火堆上倚靠过，身上还算干净整齐。
陆缑梓上下打量丹凤，见她身上干干净净。
只觉得自己也没有脏到哪里去。
她愤恨的说道：“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二哥跟皇上去上奏，狠狠的治他们的罪。
最好的将那个什么赵什么，给她撵出都城，流放边远苦寒之地。”
回到陆府，陆缑梓便见到陆斐穿着体面，着急忙慌的要出门。
陆缑梓拦住他：“你做什么去？”
陆斐扶了扶官帽：“贵妃娘娘薨了，我得赶紧进宫去。”
“先等等，二哥，你看看我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陆缑梓说着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往陆斐身上扑。
陆斐连忙后退几步：“你别过来，若是弄脏了官服，我等会怎么进宫面圣。”
陆缑梓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昨晚你妹妹经历了什么？”
陆斐这才上下打量自家妹妹，浑身上下每一块干净布料，脸上也都是蹭的脏灰。
他诧异的问道：“你昨日出嫁，怎的今日成了如此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