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权叹口气,这群人,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你们,对朕实施过两次暗杀……”
整座偌大的许州知府衙门里,霎时间寂静无声,有人原本跪着的身子,轰然坐倒于地。
黄权瞥了一眼此人,没有管他。
“一次在去往江州的码头之上,可惜被一群搬运工误了事。”
“另一次就是在去松江府的客栈旁的驿站里……”
“你们唯一算漏的是,与朕同行的人中,有一个对火器颇有研究的人。”
“你们打赌朕会去驿站里,最起码,一定会进去看一看,所以在驿站的门前。你们埋设了地雷火器!可惜手法粗鄙,被与朕同行之人,一眼看破!”
“告诉你们,朕的行踪的,恰恰就是老宅将军府的管家。”
“没想到啊,连朕的家人,勋贵们,也和你们站在了一起啊!”
黄权说完,这一次跪下的整片江南官场高官中,有人脸色彻底发白了。
单这暗杀皇帝的罪名,也就足够让他们所有人,千刀万剐了……
“朕不想追究……”
底下一大部分人,开始惊愕中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黄权,接着有人开始愤怒的向周边人扫视过去。
“有没有谁愿意告诉朕,这两次暗杀朕的主使者,是谁?朕可以算他戴罪立功,最次做一个富家乡绅,体面养老。”
“不说也没关系……”
有人眼巴巴的颤颤巍巍的就要向黄权告密……
“朕,改主意了。朕,现在不想听!”
“朕还有一件事,或许你们更愿意听,关乎你们费尽心思隐藏躲藏起来的族人后人们,可能再一次翻身的机会……”
“渤海之上,还有天朝最后的一支官军水师。想必诸位也都清楚。”
这一次,底下跪着的一众官员们,能跪直的,几乎没有了……
“随着近些年钦天监的观测,冬季越来越长,气温也越来越低,北境鞑子处粮食也越发紧张。”
“文总兵也是成长于江南,如今镇守于渤海泡菜之国间,因粮饷一事,也必须求助依靠于诸位。”
“然诸位通过同乡和粮饷施压文总兵,依靠他的海路,走私粮食给北境之敌,赚取了不少银子……”
“导致文总兵在渤海之处,不惜以身犯法,极度贪赃枉法,才能维持一众将士的裹腹……”
“朕答应他,前既往不咎,给他镇义军独立满饷!”
“于是,就在今天!”
“松江府海港之上,已被临时全港封停!片板不得出海!”
“诸位,你们依靠的海贸走私中饱私囊,这些年把港口和海路建设维护的不错,朕笑纳了。”
黄权笑意盈盈的望着地下的这一群地方高官此刻全部煞白的脸,内心里只剩下奔腾的杀意!
“臣,罪该万死!求皇上开恩……”
很好,终于有人开始顶不住。可惜,黄权还要继续给他们施最后的一压!
一切的忍让,黄权的目的,只是想,平稳的接替这群人手上的权力,0在努力争取有条件的情况下……
江南这只花瓶,还是不要彻底碎了为好。
毕竟这里的纺织业,已经出现了一点商品经济的苗头。把眼前这群人杀了简单,还要想继续保持商品经济发展的势头,才是对于黄权来说,最难得的事情。
如果眼前这群人,依然不选择配合,还要冥顽不灵!
从海路断了他们后代,东山再起的根!
另一个死穴,黄权也终于丢了出来。
“诸位都是书香世家传世……”
“千百年传承世家,香火在此断了,也是极为可惜……
“唉!”
黄权好笑的摇了摇头。
底下的一众屁股翘的老高的人,有人猜到了黄权要干嘛!
他猛地抬起头,暴怒中就要跳起来指责黄权。却被他自己身旁的一名侍卫,一刀鞘,打翻倒地,痛苦中只剩下了哼哼唧唧的力气。
其他人一看,不免更加忐忑,全部不再敢动一分一毫。
“诸位姓氏传承家族荣光继承,颇为不易。要是因为你们的错误存在,而附属于你们存在的姓氏,万一被永久排斥于学堂之上,断绝于庙堂之中,岂不可惜?”
“同为姓氏的他们,会不会指着各位脊梁骨痛骂?”
威胁,用血脉姓氏永不能为官来威胁!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黄权直接把读书这条路,给你断了!
黄权言下之意……
为奴为婢,才是你们姓氏最好的传承!
杀人诛心,尤其是传承百年以上的大家族,最怕的就是家族没落。
以前没落后大不了还能成为寒门之一。
只要积累财富的路子不断,只要还能依靠垄断知识烧钱读书,他们总归有可能再次从寒门中成长起来……
黄权把他们两条路,一旦不配合,都将会毫不客气的永久掐断!
黄权做为一个皇帝,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一柱香得时间也到了……
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他们终于还是想通了,放弃了抵抗。
主动的开始一一向黄权“体面致仕”……
江南浙党的“钱袋子”,自此顺利交接给了黄权。
黄权说到做到,也没有后续再为难他们。
江南数省几十府的知府衙门里的老爷们,亲军十二卫也将他们全部抓获。
除已经查明必须处死抄家的顽固份子外,也用同样的方法,一一主动致仕,花钱赎了命。
也许,他们做官的的确确贪得无厌,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做商的头脑敏锐的让人发指!
黄权还用的上他们。
跟他们已经全部致仕的官员,如今的江南乡绅们约定好:
一,所有的矿产资源必须黄权占股百分之五十一以上,矿监不得罢黜;
二,成立海关,所有海洋贸易,必须报关,违者,斩;
三,成立远洋水师,保护商贾在外海的利益,和保护开拓贸易商旅航线的冒险船只及船员;
四,取消江南所有士绅及读书人的一切优免待遇,取消人头税,按亩一体纳粮,偷粮漏税者,斩!
五,皇亲勋贵除原有朝廷指定划分口粮地外,多余亩产一体纳粮;
六,鉴于此次事件,江南诸多藩王,坐视江南百年腐化而不加以约束和报告,削藩为庶民。敢于哭诉反抗者,亲军卫就地押解回京,负责守祖陵;
七,商品流通必须缴税,同时解除商人不得穿绫罗绸缎深色系纹绣衣服限制,划商为民,保障商人社会地位,取消江南地区地方商品流通限制;
八,收江南地方税,取消徭役摊派等杂费,所得地方税上报户部后,经核准可用于地方府县学堂、医馆、道桥等建设;
九,流民安置,以工代赈。开发疏通运河,拓宽府县来往官道等;
十,改革织造局,由管变扶,重品质而不重商家。取消行走江南探听情报的权力,增加军用品后勤管理采购职责;
……
江南改革,黄权在武力的保障下,在举着屠刀威胁对方下,慢慢最后相互还是达成了统一的妥协,形成了不下百条的各自商业约束。
这一次的江南谈判,黄权完全摒弃了两京人马官员参与。
所得,也绝大部分,进了黄权个人的内库之中。
国库,依然空虚。
北境九镇边兵,依然天天求着发饷,饿着肚子跟北境鞑子打仗。
西部的流民乱军,还是如野火一般,始终无法彻底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