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一个人,背在背上,以一种极其离谱的速度,穿梭于玉京城街道的房顶之间。
由于速度太快,柴安只感觉一阵阵风,从脸上吹过,就好像是一个个响亮的巴掌,在自己的脸上打得劈啪作响。
这种感觉就像,做飞机时,将窗户打开后,把脑袋伸出去了。
“这位仁兄,您哪位啊?为什么要驮着我飞奔?”柴安深深地低下头,才敢张嘴说话,不然恐怕一张嘴,就得被风灌饱。
“天字号密探,北镇抚司千户,江湖人称神行太保,三脚猫戴宗。我们在北镇抚司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戴宗有些失望地反问道。
“啊?是您?”
柴安记得,北镇抚司的千户中,有四个残疾人,同时也是东厂天字号密探。
这个戴宗,也是其中之一,因为戴宗缺了一条大腿,奔跑时手脚并用,也只有“三只脚”,因而得了个“三脚猫”的诨号。
没想到,戴宗虽然少一条腿,但速度却不负神行太保之名。
居然能够背着一个人,在杨玉娆和赵士程,两个武宗的眼皮子底子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
“呃,戴千户,我娘子还在王府,麻烦你送我回去。”
戴宗一听不乐意了,训斥道:“小命要紧啊,事到如今,还考虑什么娘子不娘子的?我能冒着危险将你救出来,已经是看在苏厂公的吩咐上,仁至义尽了。”
“你还想让我,为了救你娘子,去跟赵世子拼命?我告诉你,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柴安连忙拍了拍戴宗的肩膀:“戴千户,你可不可以先把我放下来,我的骨头快被颠散架子了。反正咱们已经跑出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了,赵士程也不知道咱们的逃跑方向,肯定不会追上来的。”
“真麻烦。”戴宗吐槽了一句,落到一家楼宇的天台上,将柴安放了下来。
柴安双脚着地之后,赶紧锤了锤身上的关节,感觉被甩得末梢神经都快不回血了。
“嘿!小旗卫柴安。你要是真的担心你娘子,就该再坚持坚持。咱们快点回到北镇抚司,叫秦毅帮你去打赵士程。”戴宗对于柴安吃不了颠簸之苦,表示很失望。
“不用那么麻烦,咱们现在回王府,我娘子,肯定已经制服赵士程了。”柴安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摆了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胡说,你当我没看到?福晋因为心神不稳,被赵士程找到破绽,震伤了经脉。”
柴安问道:“那戴千户,你听说过祁门暗香吗?”
“知道啊,不就是专门对付修炼者的毒粉吗?吸入祁门暗香的修炼者,会在一炷香之内,逐步变成普通人,时效一个时辰。”
“听说是,宫廷之中,为了防止外邦进贡的美女刺驾,在皇帝宠幸外邦美女之前,专门给美女闻的。你打听这么下流的毒药干什么?”
柴安一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撂下了,当场抗议道:“啊这……毒药就是毒药,怎么还分什么下流的毒药和高尚的毒药啊?能放倒敌人的,就是好毒药!本王府邸的大门里面,就夹杂了祁门暗香。”
“赵士程将大门踹烂的时候,应该已经中毒了。再加上跟我娘子一战,血液加速流动,此时必是已经毒发了。本王担保,咱们现在回去,一定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戴宗此时,看柴安的眼神之中,都不禁带上了一丝防备。
这一个人的心理,到底得多么阴暗,才会想到,在自己家的大门夹层里放祁门暗香啊?
“你刚刚在我背上,没做什么手脚吧?我怎么感觉背上有点儿刺挠了呢?”
凡事儿不能深寻思,越寻思,越觉得不踏实,戴宗深怕柴安给他也下了什么毒。
柴安无语地摇了摇头,心想,果然,这世界上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戴宗叫“三脚猫”,果然毛毛躁躁的,性格像一只猫。
“戴千户,你那只是单纯的心理作用好不好?咱们快回去吧,不然祁门暗香的药劲儿过了,赵士程又不好收拾了。”
……
戴宗带柴安回到靖安王府时。
发现杨玉娆还真没制服赵士程。
赵士程和杨玉娆相对而立,彼此警惕地看着对方,双方对峙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很明显,赵士程毒发了,不敢对杨玉娆做任何非分之举。
杨玉娆不知赵士程中毒了,随时准备跟赵士程拼命,又因为被震伤了经脉,不敢主动贸然出手。
“敢欺负我娘子,赵士程,吃我一击天马流星拳!”柴安逮到了英雄救美的机会,赶紧表现。
冲上去,对着赵士程的眼睛上就是狠狠一拳头。
“夫君,你别过来,危险啊……啊?”杨玉娆声嘶力竭地喊到一半儿,突然表情变得瞠目结舌。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不然,为什么她亲眼看到,连个修炼者都不是的柴安,一拳就把武宗实力的赵士程,打了个乌眼青呢?
赵士程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眼眶,气得浑身发抖,然而,无论怎么运转真气,都无济于事。他可以接受自己被打败,但无法接受自己被柴安打败,关键,还当着杨玉娆的面儿呢!
“卑鄙无耻!”
赵士程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柴安一见面,就问自己在踹门的时候,有没有问道一阵特别的香味儿?原来柴安在大门的夹层里面下了毒。
自己堂堂武宗强者,在边境时,千军万马,尸山血海都趟过来了,没想到今天在这样一条小河沟儿里翻了船!
“再吃我一击大力金刚腿!”柴安飞起一脚,对着赵士程的脑袋,就是一个鞭腿。
“嘭!”的一声闷响。
赵士程被踢得一阵耳鸣,眼冒金星,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夫君,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杨玉娆甚至感觉不到柴安身上有真气在波动。
然而,一招一式,都精准无误的,对赵士程造成了实质的损伤,难道柴安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解释。你可以理解为,为夫对你的爱,激发了为夫的潜力吧。”柴安一副臭屁的表情,眉开眼笑地说道。
“你放屁!用毒阴人,卑鄙无耻!我不服……”赵士程刚要说话,又被柴安一个上勾拳,给直接撂倒。
“毒?”杨玉娆结合赵士程的战力瞬间消失的表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
能干出这种事儿来,果然还是自己那个熟悉的夫君!
“哈哈,这可不能怪我,谁叫他这么不讲文明懂礼貌,每次来咱家,都把咱家的大门踹烂?”
“这次本王在大门的夹层里放祁门暗香,下次保不齐,本王就在大门夹层里放阴阳合欢散!然后把他扔到猪圈里,给母猪配种去!”
“要不要杀了他?”戴宗单腿蹦过来问道。
“别!别杀他。”杨玉娆替赵士程求情道。
毕竟,赵士程只是受到了张秦的蛊惑,才变成这样的,罪不至死。而且杨玉娆与赵士程从小一起长大,情谊还是有的。
不过,柴安知道,如果赵士程的内心,对杨玉娆没有非分之想,对自己没有杀心,对造反没有向往,即便张秦直接使用游说境级别的纵横术,也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杀赵士程,也得让他吃点儿苦头才行!
“本王有办法。”
柴安找了一个麻袋,在麻袋中洒满祁门暗香,然后将麻袋扣到赵士程的脑袋上,将麻袋口一缩,绑在赵士程的脖子上。
麻袋具备一定的透气性,不至于将赵士程憋死,但是,只要赵士程呼吸,就会再次吸入祁门暗香,这样可以保证他一直不能恢复修炼者的能力,没有危险性。
祁门暗香,对于第四境以下的修炼者影响很大,杨玉娆和戴宗,都躲得远远的。
柴安叫周福带领四个家丁,将赵士程用牛筋绳捆得结结实实,关进了靖安王府的柴房当中。
根据杨玉娆所说,她也曾在杨府,将赵士程制服,但包括华老夫人在内的杨府众人,都中了张秦的纵横术,一扭头就把赵士程给放了。
这次,柴安根据《捭阖》中的记载,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靖安王府的众人,发现没有被纵横术操控的人,才算放心。
看来在张秦的计划中,距离大周的权力核心不够近的靖安王,还不足以让他放在眼里。
“娘子,你的伤势如何?”柴安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儿,咱们赶紧动身去白马寺吧。我怕迟了,我娘会……”杨玉娆话说到一半儿,焦急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一旦华老夫人,代表杨门忠烈,跟清君侧的吴王队伍站在一起,那不论这次兵谏的结果如何,华老夫人清醒之后,都会羞愤自尽!
“娘子,你别担心,赵士程不是说他们要三天后起事吗?咱们肯定来得及,请六欲大师出山,帮华老夫人破解所中的纵横术。”柴安出言安慰道。
杨玉娆、柴安、戴宗,一行三人,离开靖安王府,朝着白马寺进发。
当他们走到玉京城的街道上,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