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回头招了招手,命红玲端了东西进来:“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亲自备了一份薄礼,我怕底下的人不当心,给你亲自送来了!”
郭瑶受宠若惊,看着红玲手里的托盘:“这是……”
“郭妹妹,这是上等的血燕和天山红花!”齐妃收起脸上的笑意,忽有些哽咽地说道,“郭妹妹进宫晚,怕是有所不知。”
“……”
“我初进宫里,曾被奸人所害,盖的被子被人缝了大量的麝香,喝的助孕汤,被人下了祸藤子,得了不孕之症……”
听了这话,郭瑶骤然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齐妃姐姐你……”
她没想到齐妃会在她面前自揭伤疤,此时此刻,两人还真是同病相怜!
齐妃勉强挤出笑意,语气哀戚:“我如今每日都按太医的吩咐吃血燕、喝红花茶,”
她伸手指着托盘里的东西:“这血燕,最是滋阴养颜;这天山红花,可以活血通经,温养胞宫!如今我调养了一年多,略有好转,郭妹妹,”
她抓起郭瑶的手拍了拍,充满了关怀之意,“你误服的绝孕药不多,用心调养,将来未必没有治愈的机会!”
闻言,郭瑶心中大受感动,用力抓着齐妃的手,一时竟不能自持:“齐妃姐姐……”
在她的眼里,满屋的金银珠宝,此刻,竟都比不上齐妃送的这些血燕和天山红花了!
这些,才是她最需要的东西啊!
郭瑶伸手摸着这托盘里这一罐又一罐的血燕和天山红花,感动得鼻子一酸。
“只是,”齐妃忽拿起一罐天山红花打开来,叮嘱道,“这天山红花,药效强劲,若是来了月事、又或者怀孕,可千万不能服用,”
郭瑶一愣:“为何?”
“郭妹妹年纪轻,怕是不知,”齐妃笑道,“这天山红花是顶级红花,最是活血化瘀,体寒宫寒者服用,极为有益。”
“……”
齐妃轻轻瞟了她一眼:“可来月事之时,若是误服,轻则月事绵绵不尽,伤了元气,重则、血崩啊。”
郭瑶听到“血崩”二字,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红花,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竟呆住了。
“不过郭妹妹且放心,”齐妃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只要避开月事之时服用,便无大碍。”
“是,嫔妾记住了,”郭瑶好半晌才从那天山红花上收回目光,“多谢齐妃姐姐!”
等齐妃走了,郭瑶打开一罐天山红花,手指捏了一小撮放在掌心看了又看,眸光微微一黯。
她曾在坤宁宫为皇后侍疾,整日煎药洗衣,她比谁都清楚皇后喝的,是什么药……
“娘娘对郭良媛也太好了,这些血燕和天山红花,可是国公爷好不容易才替娘娘寻来的,娘娘这就全部送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红玲不满地撅了撅嘴,心想着自家娘娘也需要这些东西调养身子,可是如今都送给郭良媛了,红玲心疼着呢。
齐妃坐在步辇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副真替郭良媛着想的样子:
“本宫当初盖了大半年的麝香锦被,又喝了大半年的祸藤子,彻底伤了身子,这绝孕之症怕是再难治好了。
而且如今本宫已有二皇子,如此,将这些东西送给郭良媛结个善缘也好。”
话说完,她脸上就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来。
皇后当初害得她绝孕,端午宴那日皇后又摆了她一道,新仇旧恨加一起,她冥思苦想也没找到法子报仇,如今有这么好的一颗棋子送上门,她自是要好好利用了。
谋害皇后,这个罪名不轻,她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哀家看她是真的疯了!”
寿安宫里,慈安太后听了皇后明目张胆地、给郭良媛灌药的来龙去脉,愤怒不已,“她竟连嫡亲妹妹也下得了手!”
“皇上不过是封了郭瑶一个良媛,”慈安太后重重地跟桂嬷嬷说道,“她连这个都容不下!”
见她气得喘气声都重了,桂嬷嬷忙轻轻拍着她的背,劝道:“您莫气,当心身子!”
“先前宫中人人都说是她毒害了德妃,哀家数次询问皇帝,皇帝还替她遮掩……”慈安太后捻着佛珠,沉思道,
“后来又说坤宁宫搜出了砒霜,哀家询问皇帝是何人害了皇后的龙胎,皇帝亦闭口不言……”
慈安太后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她什么风浪没见过,此时,细细一想,也就想通了。
“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这都是她自找的!”
慈安太后说完这句话,重重地闭上了眼睛,此刻,她的内心,对皇后感到了真真正正的失望。
“给郭良媛的贺礼,可送过去了?”
看到芳蕊回来,淑妃随口问了一句。
“已经按娘娘的吩咐,送过去了,不过奇怪的是,”芳蕊奇道,“娘娘,这齐妃竟亲自送了贺礼去常春宫!”
郭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良媛,竟劳动齐妃大驾,淑妃闻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哦?她们两个何时这么要好了?”
——“嫔妾给慈安太后请安!”
郭瑶正式册封为良媛后,次日是第一次到寿安宫给慈安太后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慈安太后坐在上首,温和地笑道,“来人,给郭良媛赐座。”
“谢慈安太后!”
郑嫔坐在温婕妤身侧,这会儿看到郭良媛,不屑地冷哼一声。
想起两个多月前三皇子满月宴,她还嘲笑过郭良媛,如今,郭良媛都有资格与她们坐到一起去了!
真是气人。
温婕妤忙拉了拉郑嫔的袖子,示意她收敛些,无论如何,如今郭瑶封了良媛,那就是正式的嫔妃,不可同日而语。
徐玉宁身为贵妃,是在座众嫔妃之首,见状,也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
“郭妹妹,你初进宫,若有什么不懂的,或是缺了什么,尽管差人来找本宫和齐妃。”
郭良媛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贵妃娘娘恩典,嫔妾记住了。”
慈安太后看着徐玉宁,眼中露出几分满意来。
等众嫔妃请过安退了下去,徐玉宁单独留下,与慈安太后商量中秋宴和万寿宴的事时,慈安太后忍不住抓着她拍了拍:
“她若是有你一半通透,都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徐玉宁知道她说的是皇后,却不敢托大:“皇后娘娘痛失爱子,怕是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才一时糊涂。”
慈安太后当即摆手,沉声道:“你也不必再替她说话!哀家瞧她不是糊涂,她这是自己不能生育,便嫉妒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