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首战告捷”,心中大快。
如今她位分最高,又是副后,完全有资格说教徐玉宁和齐昭仪等人,若底下嫔妃敢说个“不”字,就是忤逆犯上,皇贵妃又能寻着由头,狠狠罚她们一顿!
“娘娘,您真要抄宫规啊?”
是夜,看着徐玉宁扶着腰站在桌前准备抄宫规,珍珠心疼坏了。
徐玉宁“嗯”了一声,淡淡一笑:“抄吧,皇贵妃要亲自过目呢!”
说着,突然朝珍珠眨了眨眼睛:“小李子识字,叫他来!”
珍珠没忍住扑哧一笑,她就知道自家娘娘才不会这么傻!
五日后去建安宫请安时,皇贵妃轻咳了一声,故意当众问话:“怎么着?贵妃、齐昭仪,宫规可抄齐整了?!”
齐昭仪揉了揉还酸痛的手腕,恨不得一巴掌朝她脸上呼去!
珍珠和红玲各自端着托盘上前,只见上面摆着两摞高高的纸,白纸黑字清晰可见。
皇贵妃伸手在上面各自拿了一张,仔细端详片刻,笑道:“慈安太后常说抄经练字,最是静心,”
说着,转身将两张纸递给芳蕊,让她拿下去给康贵嫔几个看,“你们也好生瞧瞧,今后可要向贵妃和齐昭仪看齐!”
此举,纯粹就是羞辱人了。
等众人看过,皇贵妃终于满意了,这才抬手让珍珠和红玲将东西带走。
见徐玉宁和齐昭仪不吭声,皇贵妃还得了趣了,每天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磋磨徐玉宁,就是磋磨齐昭仪,总之,就是寻着由头不叫两人好过。
不仅徐玉宁和齐昭仪遭了殃,不多时康贵嫔和温婕妤,一个就因请安迟到,视为藐视皇贵妃,被罚两个月月俸;另一个因照顾大公主不周,被罚禁足到月底。
好在二月里日子短,不过十天时间,就到了季春三月。
三月三,亲蚕礼。
历来皇上亲耕,皇后亲蚕,在仲春季春时节,鼓励农桑,以示对农桑的重视,祈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而亲蚕礼这日,不仅后宫嫔妃、朝中二品以上官员的夫人及朝廷命妇、皇室宗亲里头的长公主和王妃们,也一并到场,是极庄重严肃的场合,也是无上荣耀。
今年皇贵妃被特许主持亲蚕礼,这对皇贵妃来说,可是个大喜日子。
只见皇贵妃穿着庄重的凤袍,在万众瞩目中,走到前头,引领众人完成亲蚕礼。
真真是风光无限。
一场繁琐的礼仪结束,回到永宁宫,已经是申时,徐玉宁身子重,今日可真有点累着了。
晚上,她好好泡了热水澡,早早上床睡觉,为明天一战养精蓄锐!
入睡前,她叫来珍珠,低声耳语了一阵,主仆两人相扶多年,早已默契十足,珍珠笑了笑:“娘娘放心!”
次日到建安宫请安,徐玉宁来得不早不晚。
不多时,人到齐了,太监高声道:“皇贵妃娘娘驾到!”
皇贵妃扶着芳蕊的手缓缓而出。
昨日她主持亲蚕礼,最是劳累,但脸上竟没一丝疲态,反而笑容满面——这人得意时,果真是容光焕发。
其他嫔妃看到她出来,当即呼啦啦起身叩拜下去行礼,只有徐玉宁稳稳坐在椅子上不动,极其突出。
皇贵妃脸色当即就黑了——徐玉宁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皇贵妃与贵妃,一字之差,她就知道这贱人不服气。
直到皇贵妃走到眼前了,徐玉宁才撑着座椅扶手不急不徐起身,虚虚矮了矮身子行了一礼,皇贵妃心中大怒,当即狠狠剜了徐玉宁一眼!
她走到上首坐下,不肯叫众人起身,而是用力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盯着底下的嫔妃,指桑骂槐:
“晨昏定省,是祖宗礼法,是叫你们不要忘了规矩!可本宫瞧着,有些人行事乖张,规矩也全然忘了……”
她气在头上,一时喋喋不休,就在这时,徐玉宁身子忽地一晃,突然伸手抱住了肚子,发出一声惊呼:“哎哟……”
珍珠当即冲过去将她扶住,尖叫起来:“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只见徐玉宁用力拧起了眉头,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死死抓着珍珠的手,艰难道:“我、我肚子疼……”
此话一出,众嫔妃面色齐刷刷一白,康贵嫔和温婕妤也不顾皇贵妃叫没叫起身,跑过去将徐玉宁扶住,大声嚷起来:“来人呐,来人呐,快去请太医!”
“贵妃娘娘,您怎样了……”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珍珠更是哭了起来:“龙胎要是出了事,这可怎么办啊……”
殿内一时又吵又乱,皇贵妃还呆呆地坐在上首,一时怔住了。
芳蕊却大惊失色,忙伸手推了皇贵妃一把:“娘娘,出事了!”
贵妃娘娘怀有龙胎,若是龙胎在建安宫出了事,皇贵妃也脱不了干系!
“你你你……”看着大殿内乱糟糟的,皇贵妃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再看徐玉宁,她脸色白得像张纸,“你休要在本宫这里……”
后面的话,她想了半天也不敢讲出来。
而且,她都脑子发白了,竟完全不晓得让人将徐玉宁扶到内室去,还是康贵嫔大喝一声:“贵妃娘娘怕是动了胎气!”
一句话,砸得皇贵妃头冒金星。
齐昭仪见皇贵妃傻眼了,忽笑了笑,即刻道:“来人,还不快抬暖轿过来,将贵妃娘娘送回永宁宫?!要是龙胎有恙,本宫看谁担待得起!”
一群人七手八脚,簇拥着徐玉宁离去。
郑嫔觉得情况不对,忙跟皇贵妃说道:“娘娘,不能让她走啊!”
贵妃在建安宫出的事,皇贵妃难辞其咎,但后面得想办法补救呀!让人就这么走了,还怎么补救?
皇贵妃如梦初醒,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拦了,只能慌慌张张跟上去:“去永宁宫!”
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瞒不住皇上和慈安太后。
事关皇孙,慈安太后心一急,直接来了永宁宫,劈头盖脸就问:“这是怎么回事?!”
内室里,孙太医和齐太医还在替贵妃诊治,一屋子嫔妃挤在外边,面色各异。
还没人吱声,那头皇上又到了,人未到声先至:“贵妃如何了?!”
一众嫔妃全当了鹌鹑,生怕撞到皇上枪口上,萧夺见没人吱声,目光当即化做一把刀劈向皇贵妃,喝道:“皇贵妃,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