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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如果有这样一位送餐人提供食物的话,这里人基本的生存应该是有保障的,这样的话,江晚为什么要从事那种工作换取食物呢?

我正想着,看向身旁的江若伊。

他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角落。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是当初刚进镇的时候盯着我们看的那几个家伙。

他们三五成伙,眼神中带着阴狠,看向这边的眼神如同饥肠辘辘的郊狼,带着贪婪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情欲。

我瞬间明白了过来。

看起来掠夺居民的资源似乎并不在规则禁止的范围之内。

我朝着他们比了个中指,朝着地上啐了口痰。

他们的脸色青云变幻一阵,最后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又像最开始那样退去。

我不屑地冷哼一声。

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最是可恨,哪里闻到腥味就往哪里跑,真是令人作呕。

......

“每次粮食一发下来,这些混蛋就把东西抢走。”

江若伊愤恨地指控着。

我坐在矮墙边上,静静地听着。

“他们一开始还只是抢食物,后来就开始对我妈动手动脚的...”

“我妈只能由着他们胡来,后来有一天,他们里面高瘦的家伙指着我,要我陪他睡觉...”

“我妈当时就急了,她说,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跟你们拼了,到时候你们什么也别想再从我们这儿拿。”

“那天,他们把我放了,他们把门窗都拉上,我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我妈的精神就开始恍惚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发誓不能再像那天一样什么都不做,我至少...应该...”

他这样说着,语气出奇地平静,就像再念叨着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可到了最后又开始哽咽,仿佛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的声音难以畅通地从喉道里发出。

按照送餐人的规则,不论男女老少,拿到的都是一个成年男人一周的食量。

残酷的真相在于,那些畜生并不是害怕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的临死反扑。

而是担心他们死后,他们就少了两个稳定可靠的食物来源。

在末日,食物就像是黄金那样的硬通货,他们只是舍不得这两个能够持续开采的金矿罢了。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就凭这对孤儿寡母的饭量,应当偶尔可以用攒下来的食物,在街角换上一些那些大老鼠的肉,又或者换上一些罐头和饼干,吃上一些看起来正常些的食物。

至少不必如同现在这样拮据。

我很难想象,这对孤儿寡母在这里生存下来到底吃了多大的苦。

我们习惯看着别人的苦难,当事情不是降临在自身,我们又很难理解当事人的痛苦。

人类就是这样可悲的生物。

他开始止不住地啜泣,我也没有阻止。

尽情的哭吧,让眼泪把你的软弱流干,这样你才能在这样的世界独当一面。

我又看向坐在矮墙上的路雪,她正无聊地晃荡着双腿,望着雾蒙蒙的灰色天空。

白沙不断在积雪的地面翻找着什么,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发掘出一条蠕动的红色蚯蚓,将它抛向空中,一口吞进了肚子。

我不知道路雪在盯着那片云朵,但她看起来很闲的样子。

“你教教他呗,我的战斗方法不太适合他。”

“不要。”

她回答地很果断,旋即跳到了矮墙的另一边。

“为什么?”

我问道,她的神情很平静,但我能够感觉得到,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你忘记了吗?每次我们在某个地方停留的太久,就会有坏事发生。”

“每次你想帮忙,最后事情又会变成一团糟。”

路雪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

但仔细想想...我似乎从来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看着她的背影,她捏着刚刚沾上指尖的积雪,没有回头看我。

“春女士,萧启森,还有...那个叫王武安的大叔...”

“你没发现他们一旦希望我们帮忙,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糟糕吗?”

我站在矮墙的中间,路雪在墙的左边,而江若伊则在墙的右边,似乎仍然没能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中彻底缓过来。

我沉默了许久,开口道:

“抱歉...”

路雪扭回头注视着我,眼神很平静:

“不对,你还是不明白。”

“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了,我也只有你,其他人都是会死的,你对他们投入的越多,越难以接受最后到来的结局。”

我细细品味着路雪说出的话。

我试图想出一千个论据辩驳她,最后却完美地证明了她的话语竟然如此的正确。

“你...”

风声呜咽着从我们身边滑过,她的那条红色围巾随着风渐渐飘扬起来,白发像雪那样在空中起舞。

远处的废墟上方挂着一面破旧的旗帜,被风声肆意地撕扯着。

这不是前天她给我的那本漫画里的台词吗?

“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开始念漫画台词啊。”

我不满地抱怨道。

她朝我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道:

“我就想试一下,你不觉得刚刚那阵风特别有感觉嘛。”

“而且我真不想教,他的胳膊还没有我大腿粗呢。”

用大腿跟胳膊比根本就不公平吧,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啊。

“你是嫉妒人家吧,毕竟他明明是男孩子,却长得这么可爱,从某种程度上比你更像女孩子呢。”

这句话...不是作假。

有可能是因为是母亲带大的缘故,他的一举一动甚至神态之中都带有一些女性特有的小动作,加上中性的声音,这才使得我一开始对他性别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蛤?”

她双手抱胸,眉头挑了挑,似乎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情。

“陈闲,我告诉你,我轻而易举地就看穿了你这蹩脚的激将把戏,但是...”

“这与你的言语无关,我只是忽然就又想教他了。”

真是好搞定。

我心里这样想着,又想起了江晚在晚餐上说的话:

“如果你不能负责的话,为什么要给一只流浪狗喂食”

路雪...

虽然我总是帮不上忙。

但这次或许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