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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是哀大莫过心死,却突然听闻老和尚有办法救孙子,又怎能不高兴。

此时,朱府内,姚广孝正在为朱辰把脉。

号脉一阵,姚广孝脸色变幻之间,看得朱棣一阵心惊肉跳。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磨磨唧唧的,吓谁呢?”老爷子骂了一声。

姚广孝瞥了他一眼:“你急什么,这不是还在诊吗?”

整个大明,敢这么和老爷子说话的,也就只有老和尚了。

这样,才体现得两人亲密,是真正的老战友了。

“快诊,快诊。”老爷子催促。

姚广孝依旧怡然自得,我行我素,继续号脉。

过了一阵子,姚广孝叹息道:“伤得的确挺重的,要不是这一路汤药续命,还要更重。”

“我给他开个方子,就按照这上面抓药,七天内,保他睁开眼来。”

朱棣忙喊老大过来,道:“快,什么药名,你说他记。”

太子爷也一脸希翼,望着老和尚嘿嘿直笑:“您说我记。”

……

待药材抓来后,老和尚便开始熬药了,并且把太子和老爷子一起赶了出去,说他们叽叽呱呱,话太多,扰了老和尚的清静。

有姚广孝照看着,老爷子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刚打完胜仗回来,还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去处理。

今晚的庆功宴,老爷子就必须要到场,否则寒了将士们的心。

待老爷子和太子离开后,姚广孝熬了药,给朱辰服下后,便独自一人躺在那躺椅上,在院子里面静静地晒太阳。

等到下午,第一位访客到了。

一身白衣,如同谪仙的夏玉珏,听闻大军回京的消息后,便预料到朱辰肯定跟着大军一起回来了,所以得到消息的她,第一时间就来探望了。

走进大院子里,夏玉珏身后跟着个丫鬟,丫鬟嘀咕道:“小姐,你看那有个老和尚。”

夏玉珏也不明白,这里为何会有和尚。

但还是走过去,极有礼貌地行礼道:“敢问大师,朱案首他回来了吗?”

脆生生的声音,带着些害怕。

她怕这老和尚不近人情。

老和尚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温和笑道:“小姑娘很有灵气,是哪家的?”

听到这般夸赞,放在以前,夏玉珏可能还会开心。

可现在,她笑不起来。

微微行礼道:“祖父是当朝户部尚书。”

老和尚恍然:“哦,原来是夏家的姑娘,你是来看里面那小子的?”

夏玉珏微微点头:“可以吗?”

她带着一丝渴求。

“进去吧。”老和尚颔首。

夏玉珏心中一喜,忙双手合十,给老和尚鞠了一躬,轻着脚步,迈了进去。

待走到房门口,夏玉珏停了下来。

她心跳得有些快。

因为她害怕看见朱辰躺在床上的一幕,害怕看见他那苍白的脸庞,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朱大哥……”

她咬着贝齿,微微犹豫后,还是轻轻推开房门。

前脚迈进去,夏玉珏转过身道:“你在这里等我吧。”

那丫鬟点头,在门口等着。

夏玉珏独自一人,走进了房间。

房间不算大,有一个苍白的身影躺在床上,他的脸庞比之前消瘦了许多,变得更加立体,变得更加英武不凡了。

只是,那苍白的脸,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伤势很严重。

夏玉珏吸了吸鼻子,能感受到房间内有一股浓郁的药材味,不知怎地,她泪水不自禁地就往下掉了。

轻步走到朱辰的床边,夏玉珏很注意礼节,并未坐在床边,而是蹲下身来,望着朱辰削瘦的脸庞楞楞发呆。

“爷爷说,你命不久矣了……”夏玉珏轻轻掉泪。

一股股难受的情绪涌上心头,夏玉珏心中还存在着对心上人的期盼。

“我多希望,你还能活过来,像那话本里面的主角,死而复生。”

“可是,不可能了对吗?”夏玉珏的琼鼻轻微抽动着,显然哽咽得厉害。

她的白衣上,都被眼泪打湿了。

精致的脸蛋,划过一道道泪痕,让人看着,都有一股心疼她的感觉。

“前些日子,我还在数着你什么时候能从边关回来。”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朱大哥,你为民请命,开商税改革,为国而死,帮了爷爷许多忙,我敬你一杯。”

她声音很轻,轻柔得就像一阵风,听着让人极为舒适。

话罢,她低下头,偷偷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壶酒。

这是她从爷爷那里拿的。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敬意,只能这么做了。

站起身,从桌上拿了两个酒杯,倒满之后,她便走回床边。

一杯,洒在地上。

一杯,抿在口中,一饮而尽……

谪仙儿饮酒后,脸蛋红扑扑的,带着一丝微醺的醉意,就像那天上的仙子,跌落凡尘。

那模样,白里透红,特别是唇间,更是红润极了,让人忍不住心醉。

只不过,这酒越喝越醉。

悲伤阵阵涌上心头,夏玉珏却不自知,纤细的手拿着酒杯,一杯一杯的敬着。

“朱辰……”

迷迷糊糊中,朱辰的意识又苏醒了。

他虽睁不开眼,但意识还存在着,能听得见外界的动静。

待听到一个轻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之时,朱辰瞬间有了判断。

这是夏玉珏的声音。

她来看自己了吗?

朱辰涌起兴趣,竖起耳朵听着她的话。

“朱大哥,再陪你喝一杯好吗?”

“以后,大概就不能再见到你了吧?”

“今日,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

能听得见,这声音中带着一丝醉意,也带着一丝决别。

朱辰忽然很想看看夏玉珏醉酒的样子,她这么温和的一个女孩,要是喝起酒来,脸蛋一定是红扑扑的吧?

也不知道醉酒后的她,还有没有大家风范,还是不是那般不染凡尘。

朱辰心中有了好奇,忽然又觉得,还是活着好啊。

活着,还能看见这些美好的事物,死了,可就是一捧黄土了。

这姑娘也还算有心,居然能想到来看自己,还给自己敬酒,是个好姑娘啊。

要是侥幸不死,以后倒可以对她多关照一些。

紧接着,朱辰耳边,又听见了最后一句。

“朱大哥,永别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越走越远了。

出了房门,夏玉珏便被丫鬟扶着,努力露出一副没喝酒的模样,路过大师的时候,悲伤的给大师行了一礼:“多谢大师了。”

老和尚抬眼,瞥了她一眼:“莫哭,这小子还死不了。”

话音落下。

夏玉珏微微一愣,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您是认真的吗?”

“这小子好着呢,说不定你说的闺中密话,他都听见了。”老和尚温和笑道。

夏玉珏闻言,顿时脸蛋红到了脖子根。

她记得,刚才自己说了许多私密话的,要是这些话都被听了去,那……

要是剥开她白色的外衣,就能看见此时的她,大概浑身通红,她娇躯一颤:“大师,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