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刚从沙市返回荆州城,将军府的守卫就告诉他,堵胤锡到了府内,章旷正在大堂内接待他。
李锦不知道堵胤锡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赶往大堂。
堵胤锡和章旷见到李锦之后,马上起身行礼,李锦回礼之后,直接大马金刀地坐在主座上。
“堵大人忽然来访,有要事吗?”
堵胤锡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已上书朝廷,言明将军倾慕王化,主动归顺大明,共御外辱。但是将军为何忽然出兵,攻击广东?”
李锦开始睁着眼说瞎话:“我听说赣州失守,害怕鞑子直下广东,切断湖广和福建朝廷的联系,所以提前驻守广东。再说我军中缺粮,从广东弄点粮食过来养兵,否则我正在进攻南阳的大军就没吃的了,南阳可是陛下潜邸,一定不能有失!”
“将军如果担心广东有失,完全可以与丁总督协商,然后再入粤协防,怎能趁广东空虚,鸠占鹊巢!”李锦的做法有点恶劣了,一面与人和谈,一面进军攻击,难怪堵胤锡急匆匆地过来问罪!
“这不是军情紧急,来不及商量嘛!再说我现在还没有招安圣旨,去与丁总督商议,人家也不搭理我呀。”李锦继续狡辩,“对了,陛下的招安圣旨怎么还没到?”
“圣旨到了,李将军准备接旨吧!”堵胤锡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卷黄绢。
李锦不知道接旨需要什么流程,只能走下主位,站在大堂中间。
章旷见李锦不知道怎么行礼,立即招呼兵丁准备香案,然后教李锦如何接旨,如何行礼谢恩。
一阵忙碌之后,香案也摆好了,李锦才跪地准备接旨。
堵胤锡张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甲申而来贼虏越关,窃据神京,社稷播迁,百姓罹难。朕念中国赤子无不引颈以盼王师,无日不思驱除鞑虏,还于旧都。”
“及睹湖广抚臣疏言:李锦、高一功等原系分守西北,倾慕英主,悔罪投诚,转战千里,杀虏逾万,能已见矣。貔虎之士不下数万,吴楚秦晋直欲以气吞之,此真百战雄师,天留之以资朕也。原疏所谓破格加恩如侯伯等爵,见者未免疑之。朕独以此为抚臣大略也。”
“朕念李锦等人以真正英贤,昔日托身非所,乃今翻然悔悟,竭奉中兴。钦赐李锦御营前部左军挂龙虎将军印,赐爵兴国公,御改名曰赤心,赐所部军号‘忠贞营’,即令胤锡监其军。部将田见秀、张鼐、刘体纯、袁宗第、高一功等各敕侯伯有差,俟兴国公具疏奏闻,再行封赠。”
“俟朕驻跸武昌,然后面锡铁券。再允督抚之奏,钦旌母德之贞。尔以善教为慈,赤心以遵母为孝。慈孝既萃于尔门,忠义必恒于功业,特赐尔封为贞义一品夫人,给与恩诏。仍敕有司建文“淑赞中兴”、“朝廷风标万方,尔门芳留百世”坊。”
“皇后闻之,再三嘉叹,面请加恩,赐尔珠冠一顶,表里四匹,令闻远被,以显纶恩。尔高氏当时以大义训赤心,俾其一德明良于终始。立复金陵,一统功成,尔子拜爵于奉天殿,尔身受恩于坤宁宫,史册昭然,岂不伟欤?尔母子其钦承朕命。”
堵胤锡洋洋洒洒地念完甚至,李锦也听不太懂,就听出来自己被封为龙虎将军、兴国公,还改了名字。心里还在吐槽,这隆武帝真喜欢给人改名,见了郑森就给人改,现在还没见到自己,就把自己名字改了!
等到章旷在一旁提醒:“兴国公,快谢恩接旨!”李锦才反应过来,急忙按照章旷事先教他的礼仪,三拜九叩地接旨。
李锦接旨以后,堵胤锡立即走下正堂,叮嘱他道:“陛下大恩降敕,兴国公一定要勤于国事,早日驱除鞑虏,克服两京,以报陛下隆恩盛德!”
李锦自然满口答应,不过当他看到圣旨上写的,要堵胤锡留下监军,顿时就感觉不爽。
之前说好听调不听宣的,这下还弄个监军过来恶心人!虽然顺军都还会听自己的,但是有个监军在,始终觉得膈应。
能顺利招安大顺余部,最高兴的莫过于章旷了。他们被俘以后,为了保住性命,在李锦答应率军归附大明以后,就加入了顺军。现在招安圣旨到了,自己又能继续做明官,虽然走了些弯路,好歹没有失节。
李锦没管一脸笑意的章旷,直接让他下去准备宴席,招待堵胤锡。
等章旷离开以后,李锦与堵胤锡对面而坐,询问道:“陛下让堵大人监军,大人打算如何做?”
整道诏书上,大明朝廷也就提了这一个要求,堵胤锡没想到,李锦直接就抓住这个问题,质问自己。
堵胤锡哈哈一笑,解释道:“大明在每支军队里,都设有监军,这是祖制,陛下也只按祖制和惯例行事。再说本官留在荆州监军,总比陛下派来个迂腐之人好吧?”
“兴国公只要尽心与鞑子作战,忠贞营内部军务,本官绝不干涉!”
有了堵胤锡的保证,李锦的面色才算和缓一点,对他解释道:“本将最讨厌大明的太监和文官监军制度,要是文官像新建伯、卢忠烈那样知兵还好,万一来个不知兵,还喜欢瞎指挥的,岂不误了军国大事!”
堵胤锡知道李锦说的也是实情,不过总归有些不好听,只能继续向他保证,只要李锦实心用事,自己绝不干涉。
李锦自己心里就把堵胤锡归类到不知兵的一类文官里,他有战略眼光,知道现在大明朝廷只有和农民军联合,才能坚持下去。
只是让他指挥具体战斗恐怕有些为难他,他自己的抚标三千君子营,在李锦看来战力孱弱,根本没有和清军一战之力,甚至比清军里面的汉军都差得远。
堵胤锡解释了监军的事,李锦正准备起身,找人替他和他的抚标安排饭食。没想到堵胤锡忽然问道:“本官来荆州道路上,遇到刘将军率大军南下,请问兴国公,鞑子都在北方,现在大军南下是有什么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