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茜茜体内的药效慢慢散去,她把刚才自己那些历历在目的表现回忆了一遍,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收场的局面。
她咬了咬牙,也故作委屈地说道:“对呀,我一开始只是想把姐姐叫出去说一说,如果她知道景廷在哪里,我希望她可以告诉我,毕竟这是我和景廷的订婚仪式,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有什么原因不能到现场,我也可以应对。”
她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转头看向宋伊桃:“但是,姐姐非要说我不是宋家的亲生女儿,你诬陷我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她说话时委屈巴巴的,再加上她现在是个准备订婚却被谢景廷放鸽子的“受害人”形象,天然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还顺势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谢景廷不来参加订婚仪式的脏水泼到了宋伊桃身上。
“你说我的爸爸不是你的养父,还拿出一张纸来,就用那张纸指着说我的爸爸姓于。那你们既然这么笃定我不是宋家的亲生女儿,除了这张谁都能伪造的纸,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你们能联系到我所谓的亲生父亲过来跟我见一面吗?”
宋茜茜一字一句,像是带着哽咽,立马就把局面扳回了一些。
因为大家虽然都知道她人品不怎么样,但她这话句句在理。
阿青拿出来的这张所谓的保证书,任何人都能写,能印,谁也没法保证它的真假。
毕竟在场所有人都不认识于海成这么个人,就凭他们随便一说,就指责宋茜茜的亲生父亲是于海成,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宋茜茜说完,暗中舒了一口气。
她之前把于海成推下山崖,就是防备着这一天。
现在,她在心里暗暗窃喜,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有了价值,把于海成推下山崖这事儿也做得太对了。
否则现在要是于海成出现在现场,那可真是无力回天了。
听完她的话,赵爱琴跟她交换了个眼神,从宋茜茜的眼神里,赵爱琴看出了笃定和放松,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跟着舒了口气。
“这,这,这我保证,这都是真的,我们没有伪造,但是你说于海成他在哪儿?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
阿青有些结结巴巴的,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样一来,如果于海成来不了现场,她手里的这张所谓的保证书,所谓的证据就成了一张废纸。
虽然阿青知道这是真的,也亲自见过于海成这个人,可于海成不在现场,没办法提供更有力的证据,这张纸就毫无作用。
宋伊桃也沉默下来,之前她之所以迟迟没有揭穿宋茜茜的身份,就是因为不知道于海成在哪里。
虽说阿青的这张纸可以作为佐证的一部分,但现在主要于海成不在,根本就没办法说明宋茜茜的真实身份。
所以当阿青冲出来把宋茜茜的身份挑明的时候,宋伊桃其实是有一丝隐忧的,就怕被宋茜茜反咬一口说他们是诬陷。
宋茜茜看到宋伊桃无话可说,又得意地说道:“看吧,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于海成在哪儿,这个人说不定都是你们杜撰出来的,就是为了陷害我,宋伊桃,你就这么恨我吗?!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就在宋茜茜得意的话刚落的时候,内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被人用轮椅推着走进来,大声说道:“我就是于海成!”
众人循声看过去。
于海成被人用轮椅缓缓推进内厅,原本局促的眼神在触及宋茜茜的那一刻,瞬间被愤怒所填满。
他的头发凌乱且花白,身形十分消瘦,脸上还有没有愈合的划痕,他的双手干枯如柴,胳膊搭在轮椅的扶手上。
再看他的双腿,右腿膝盖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膝盖以下小腿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副十分没精神的样子。
被宋茜茜推下山崖后,他摔落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壁上,之后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了,就发现自己右腿被一块大石头砸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直到一天一夜之后,有一队驴友经过发现了他,但是,因为右腿受伤过重又没能及时得到救治,最终只能截肢。
都是因为宋茜茜。
是宋茜茜把他推下山崖的!
于海成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有对宋茜茜的愤怒与怨恨,有死里逃生的庆幸,也有面对众人审视目光时的局促。
他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握住了轮椅的扶手,干枯的手也在发抖。
宋茜茜心里控制不住的慌张,她明明把于海成推下悬崖了,怎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眼神闪躲,下意识喊道:“我不认识你!”
她这一出声,像是把于海成惊醒了。
他颤抖着双手,猛地拍向轮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扯着沙哑的嗓子吼道:“宋茜茜!你竟然不顾咱们的父女亲情,不顾这血缘关系,就那么狠心把我、把我推下山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看看我现在,腿没了,还差点死了!你就是个野兽,没有良心的人,心怎么能这么狠!”
宋茜茜原本还强装镇定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听到于海成的指责,她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下意识地紧张后退。
高跟鞋慌乱地在地面上挪动,差点让她摔倒。
此时,她内心犹如惊涛骇浪翻涌,满心惶恐。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完了完了,她的身份这下真的要被戳穿了。
她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里有惊讶、有疑惑、有鄙夷。
之前体内那股让她陷入癫狂的药劲早已褪去,冷静下来的她只觉得浑身发冷,紧接着,细密的汗珠从额头、后背不断冒出,很快就湿透了她精致的礼服。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裙摆,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