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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熟悉?”秦芷心停步问其他人。

宋明淮:“建筑是一样的,没看到留的记号。”

“这样瞎走不行,马上要天亮了。”

谢雨青和乔青青一看他们的样就明白他们要停下来讨论一下,当即寻了个干净的地方一坐。两个不爱动脑的相互对视,哥俩好地碰拳。

谢雨青无聊地到处瞎看,头后仰打哈欠。

“卧槽!”

这一声惊动那五个商量对策的人,乔青青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他,瞌睡虫也被吵没了。

“看你们头顶……”谢雨青哆哆嗦嗦地说着,“做个心理准备啊。”

“你说晚了。”陶溪幽怨地说道。

黑沉的天空里埋葬着无数白骨,他们面朝地面,头颅被压迫得有些裂痕。空洞的眼眶里,点燃两道幽蓝的小火苗。

那些小火苗将整片天地照亮。

“一直给我们照明的不会是这些人的骨头吧?”

“看来是的。”

“咋埋上去的?也没看到有树啊?”

陶溪解释,“这个可不是树葬,这是倒栽葱。死后灵魂入不了地府,埋了这么多,怪不得这里那么奇怪。”

乔青青问道:“什么是倒栽葱?”

“现在这些人头朝下就是,一般是横放或是头朝上竖放,像这种……”陶溪一顿,眼眸瞪大,“靠!我怀疑我们在地底下!”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下桥后遇到的那座坟冢下面?”

“桥下有人家?”孟延回想那个给他们指路的小孩说的话,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还真在桥底下。”

乔青青不解,“舅舅怎么把我们搬下来的?”

秦芷心无语:“别感慨这种东西。”

“我说怎么一点信号都没有呢!”高涵说。

“关注点正常点谢谢你。”

“我们明天能活着回去吗?舅舅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陶溪也找了个地方坐下,面色肃穆,“等太阳出来……一切都会有答案。”

……

意识回归,七个人失力倒地,肢体激动的颤抖。

“啪——”一声响亮的声音将他们唤醒,其他人寻声看去,朱红色的巴掌印在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尤其显眼。

宋明淮吐出一口郁气,面无表情地回视。

“现学现卖,学得不错,就是力道太狠了点,都留红印了。”高涵给他点赞,无人附和反驳,两道修长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她抬头一看便迅速偏头。

哪来的大灯泡……

“舅舅早上好啊~”高涵笑容满满地半睁眼去看那道清瘦的身影,“这位是……咱舅妈?”

“舅妈是什么意思?”

在场众人不知道如何形容这道声音,只觉得像是听到远古的轻吟,带着亘古的幽深与神性的漠视。

“是……”

不眠神不满地睥睨他们,“吾并未问尔等蝼蚁。”

头次进来这种诡异世界的通灵者们根本承受不住神明的目光,脑袋里的意识像是被完全剔除,七窍流血,茫然地在脑海里追寻最前方的太阳。

“尊者,您不是想摘野果吗?我带您去。”虞采桑只能从神明的只言片语和奚棠紧张的小动作里分析出大概情况,“他们若是输了,我会向您献出全部信仰。”

不眠神听到足够有价值的回复,终于收回目光。重新牵起信使的手往外走,他们的身影转瞬即逝,像是不曾存在,只有微风吹来的声音短暂记忆他们的出现。

“信使还没回答我,舅妈是什么意思?”

宋明淮七人听不到虞采桑的声音,所以不知道他一本正经地骗神。

“舅妈就是舅舅的阿妈。”

半个小时后,精神萎靡的人们终于恢复力气,轻缓的脚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回头只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人提刀向他们砍来,晨曦微弱,隐约看到女人扭曲腐烂的面容,她的肢体扭曲,皮肉糜烂,不仅是视觉上的冲击,厚重的腐臭味也让他们敬而远之。

四周的楼房逐渐消失,一切虚假的幻象随着不眠神和信使的离开土崩瓦解。

“还我儿子!”

谢雨青边呕边拦住女人的攻击,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大惊失色,“你是那位婶婶?”

“啊!不要啊!我吃了两天婶子做的饭!呕~”

“你不是说宁愿当饱死鬼也不愿意饿死吗?”孟延随手捞起一根杆子打落女人手里的砍草刀,一把将她怼进水缸里。

谢雨青飞扑过去,将木盖盖上压紧。

水缸里的‘人’扑腾两下,便安静下来。谢雨青不敢放开,其他人合力搬来另外一口水缸上的压缸石压在上面。

然而,就这一会功夫,整个四合院就只剩下他们身后的一栋楼。

神像垂眸注视,不在意人间苦难,也不在意即将发生的灾祸。

“你哪捡来的?”

“地上。”

“这不是舅舅的盲杖吗?”

孟延沉默,偏头看向那个被压紧的水缸,顿时觉得手里的竹竿格外沉重。是因为感受到自己孩子的气息才不反抗吗……

“先上楼,不能在这里待着了!”陶溪冷静道,快步往楼梯走,“那位不眠神都不需要出手,我就能死翘翘。”

他们在黎明时,看到了一片蔚蓝的湖泊,暖阳照耀折射下,地底的废墟凭空倒影出一片壮阔的街巷。道路两旁,行人悠然自得,楼上窗台紧闭,却在行人发现他们时,悄声打开。

所有人的头颅缓慢平移,阴冷的目光像一把无形利刃,想要将他们抽皮扒骨。

木屋檐角依旧挂着铜铃,却有一间屋子少了一枚。

而那一枚‘自由’的铜铃,正放在高涵的背包里。高涵打开背包,将铜铃取出。

陶溪伸手接过,将神龛前摆放的竹香器里的香灰收集。素手捏起一小撮香灰,洒在铜铃上。

“叮铃——”

铜铃震动,传出清越悠扬的声音。它的声音一直蔓延出去,远方的街道,檐角的铜铃似乎终于听到同伴的欢呼,奋力地撞动躯体。

街上的人们驻足,惊愕地抬头注视铜铃。

“叮铃——”

“响了!它们响了!”

他们失神地看着象征自由的铃声响起,泪水朦胧了视线。

天上落下银线,淅沥沥地洇湿干燥的地面,银线落地晕开血色。

楼下水缸被‘人’推开,恢复正常的虞阿妈茫然地感受血雨拍打面庞的刺痛。

“阿虞……阿妈对不起你……”

楼上,齐肩发女人割开掌心,血液将水果刀染红,香灰落在水果刀上,与血液一同被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