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大多数的误解与隔阂,其实都可以通过真诚的对话来解决。
心结解开,杨束和红霓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和睦自然。
只不过,再同时出现于人前,他们都开始避嫌,尽量减少彼此间的肢体接触。
哪怕是在人后,也尽量避免耳鬓厮磨的情况发生。
虽然搂搂抱抱的次数少了,但无论何时他们看向彼此的目光,都一如既往的柔和深邃。
只要注意到他们对视的眼神便会知道,他们都深深在乎着彼此!
杨束和红霓之间比以往更加克制的感情,让作为旁观者的翠仪简直磕疯了。
“什么时候,我才能遇到一个愿意如此迁就我,能够如此在乎我,可以如此理解我的男人?”
受主子恋情的影响,一直以来都对男人没啥想法的翠仪,竟也开始怀春了。
自然,红霓并不知道自家婢女平素都在琢磨个啥。
待范典军等一应护卫的毒伤大体康复,红霓小手一招,率队回京。
同一时间,燕都。
多日没接到李禾茂传回的联络,荆长庚化身为热锅上的蚂蚁。
噔噔噔,突然从厅外传来的急促脚步,让他主动迎到门边。
“殿下,不,不好了,李先生被,被抓了!”
来报信的乃是皇子府上的管家,此时可谓气喘吁吁,还顶着满头大汗。
话音落定,管家捻起袖管,在自己的脑门上快速地抹了两下。
站在门内的荆长庚浑身一晃,是扶着门框,才没让自己摔在地上。
“被抓了?你能确定吗!”
猛然抬头,他伸手抓着管家的衣领,大声确认。
“确定!”管家点头,“就在刚才,李先生被金牛卫押回了京城!”
“人呢,现在在哪儿?”荆长庚促声追问。
只要人没有被押到父皇面前,那他就还有机会派人去灭口。
可接下来,管家的一句话,将他心中残存的侥幸击碎。
“金牛卫已带人进了王宫!”
这话直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荆长庚的脑海。
然后,他浑身一晃,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完了,什么都完了!”
面如死灰,这一刻充斥在这位皇子心间的,只有绝望!
“殿下,要不您还是逃吧!”管家深吸口气,低声提议。
“往哪儿逃?就算能逃出京城,又能去哪儿?这燕国何处没有她老五的军队?”
荆长庚苦笑连连,那张脸已完全看不出半点血色。
正说着呢,外面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甚至还伴着叽喳吵嚷。
木然扭头,下意识地往吵嚷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到的是各位打包好行李,还形色匆匆的门客、幕僚。
甚至连府上的丫头、家丁也做好了逃难的准备。
更气人的是,这些被他养了半辈子的人,竟没一个来正式与他告别。
一股浓郁的悲凉之感,在心间扩散。
可张嘴,荆长庚才突然发现,自己竟已喊不出声音来。
“殿下,您怎么了?”看出不对,管家探手搀扶。
刚托住主子的胳膊,他便感觉自己的胳膊猛地一沉。
再凝神看去,这才发现主子因为急怒攻心,已然昏死过去。
“殿下,殿下……”
他的焦急大喝,只引得那群门客远远往这边瞥了一眼而已。
从始至终,都没有半个人上前帮忙。
管家独自把荆长庚搬回了卧室,而后一直在床边照顾。
傍晚时分,荆长庚嘤咛一声,终于掀开眼帘。
“这儿是哪儿?”
“这儿是您的卧房啊。”管家满脸担忧,“您可别,别吓老奴啊!”
荆长庚缓缓扭头,看到他通红的眼眶,逐步清醒过来。
“跟我这些年,委屈你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当年要不是您出面求情,小的早就被砍了脑袋。”
至今提起当年的事情,管家都还满脸感激。
荆长庚则从床上撑起身子,扫向窗口,确认了一下天色。
“宫里来过人了吗?”
“回殿下,暂时没有。”管家摇头,语中隐含庆幸。
“那就收拾一下,随我进宫吧!”荆长庚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
“殿下,不可啊!”管家急了,“您这个时候入宫,不是往枪头上撞嘛!”
“无妨。”荆长庚主意已定,“父王若真想杀我,我又如何能睡到现在?”
收回目光,他若有深意地瞥在管家面上,涩声补充。
“但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唯一的活命机会也该没了。”
他并没有说得太直白,话落,便主动捯饬起了自个儿。
赶在入夜前,他成功见到了憔悴的燕王。
除了这对父子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在这个夜里,他们究竟聊了些什么。
宫女也好,太监也罢,都只知道,荆长庚是在第二日清晨才离开了。
那一天的早朝,也被燕王临时取消。
直到晌午过后,才有一则消息在朝野传开。
“三皇子居然接受了陛下的任命,说是这两天就要启程入楚。”
“我们和楚国的盟约不是已经签订了吗,三殿下此时才启程,会不会稍微晚了点?”
“谈判他当然赶不上了,不过驻楚使臣还得他继续当。”
“对了,我听说楚国的驻燕使馆今日开张,咱们要不去瞧个热闹?”
荆长庚还没出发呢,楚月却已接受自己的全新身份,并安排好了所有该安排的事情。
虽然不是燕国编制内的部门,但驻燕使馆却享有不少的外交特权。
也就是说,楚月虽然是被扣在燕国的人质,但人身自由并未受到太大的限制。
只要不被抓到把柄,她在燕国的地位,甚至可以不比燕国皇室里寻常的公主、皇子低。
为了表达对楚燕关系的重视,老燕王特意派工部的人,帮楚国使馆做的扩建和装潢。
总体而言,楚月对自己在燕国的新家,十分满意。
不过,荆长庚却对自己在楚国的未来感到不安和迷茫。
可为了活命,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顶着使臣之衔,远赴楚都。
五天之后,他终于准备就绪,带着一支卫队和管家,乘车上路。
城门外,属于红霓的马车已然在路边停留多时。
当看到自己车外的卫兵被红霓随手支开,这一刻的荆长庚才知道自己败得有多彻底。
掀开车帘,他苦涩道:“你是专门回来看我笑话的吗?”